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白領秋香 | 上頁 下頁
三〇


  閒逛了半天,趙起超終於打通我電話,在籃球場邊找到我。

  陽光下,一群活力四射、精力充沛的男生正在打籃球,動作舒展,青春逼人。

  正要離開,突然一個籃球飛過來,趙起超猛地轉身,接住籃球。

  然後他捧著球,三步並作兩步走進籃球場。

  不知道他和那群男生說了什麼,立即就加入進他們的行列,嬉笑著打起籃球來。

  看不出來,趙起超還蠻有運動細胞,運球、投籃,動作都有模有樣,而且姿勢還不是不瀟灑的。

  看這一群半大不小的男人生龍活虎地展示著生命的活力,還是頗為賞心悅目的一件事。

  運動中的趙起超看起來與平時頗為不同,顯得隨意而具有親和力,原來每個人身上都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看了一會兒,趙起超突然笑眯眯向我招手:「阿姨,要不要過來一起玩?」

  阿姨?

  「阿姨,過來一起玩……」那群小毛孩跟著趙起超大聲喊我!

  天哪,這個趙起超真把我當中年發福的歐巴桑了!

  我窘迫地站在那裡,真希望一個籃球飛過來讓我接住,好砸到趙起超身上,狠狠出口惡氣。

  但是,為了表示自己對年齡的不在意,我還得強迫自己對他們的盛情邀請大聲回話:「阿姨年紀大了,跑不動了……」

  自嘲誰不會啊?

  這可難不住我!

  明天一早就要返回成都,晚上在酒店待著實在沒事,我無聊地翻看著電視節目。

  心裡有一種揮不去的,淡淡的失落感。

  是啊,這麼多天都生活在緊張、忐忑、期盼與充實中,可是一旦事情圓滿完成,繃得緊緊的神經一下鬆弛下來,連思維的速度都減緩了,有種滿足過後的失落感,是一段很難度過的精神疲軟期。

  正無聊得發悶,趙起超來敲門,約我到樓下酒吧坐坐。

  我如獲大赦,終於不用一個人悶在房間裡無所事事了。

  有個人對著也好,哪怕是這個令人討厭的趙起超。

  酒吧裡燈光昏暗,慵懶的音樂輕輕流淌,空氣裡充滿了曖昧的因數。

  這樣的環境裡,再正襟危坐的人都會不由自主鬆弛下來。

  我們對坐著閒聊。

  看起來不是不像一對情侶,很是惹人遐想。

  可惜,真實情況永遠只有當事人清楚。

  隨意聊了一些這次武漢之行的收穫,話題便延伸開了。

  「開始,我以為你是個隨隨便便、自由散漫的人,沒想到你對待工作那樣認真!」趙起超皺著眉頭說。

  我忍不住反抗:「我也以為你是公報私仇、睚眥必報的小人!」

  「為什麼?怎麼給你這種不好印象?」趙起超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我以為發佈會那天,我將你從電梯裡推出去,你懷恨在心,報復我才讓我留崗查看,讓同事看我笑話!」

  「啊——原來那天推我的人是你,我根本沒看清楚就被推出電梯了!」趙起超怪叫一聲。

  我張口結舌:「啊?原來你不知道是我?」

  天,誤會就是這樣產生的。

  「當然不知道。讓你留崗查看是想給你個教訓,讓你印象深刻,做事再不敢掉以輕心!」趙起超委屈地說,「我向來對事不對人,怎麼可能為這一點小事隨意留難下屬。」

  我趕緊拍馬屁說:「我現在當然知道你不是!」

  可心裡還是忍不住補充:還是很難伺候,太吹毛求疵。

  隨意聊了幾句,趙起超又拿我尋開心:「周以芳,你有男朋友嗎?」

  「這是私人問題!」我不想理他。

  「說來聽聽嘛!」他還是咬著這個問題不放。

  「有啊!有100個!」我笑嘻嘻看著他。

  「算百裡挑一了,怎麼還不結婚?」

  「想湊足1000個。」我還是嬉皮笑臉。

  「要求真苛刻啊!想千里挑一啊!」趙起超嘲笑我。

  「我也沒辦法!誰讓女人的全盛時期已經過去了。」我伸伸懶腰,突然感慨起來,「真想念紳士充滿整個城市角落的時代,那時的女子,只需要坐在家中等候,便有男人開了車,捧了花來接你去看戲、吃飯、跳舞。不像現在,男女平等,再美麗的女人要想約會,都得自己裝扮整齊了,自行趕到約會地點。末了還要搶著買單付帳,或者AA制,顯示自己是經濟獨立的時代女性,多慘!」

  趙起超似乎也被觸動了:「誰說不是呢?男人的黃金時代也不在了!彼時的女人溫柔嫺靜,會乖乖坐在家中,打扮得美美的,一心一意等你,就為了一起吃一頓飯,看一場戲,或散散步。現在的女人,工作上與你搶機會、爭表現。約會時,不是談工作就是談時事,與男人有什麼區別?最過分的是,你約會了半天才發現對方只不過是想向你推銷產品或者拉保險!」

  我噗地笑出聲,看來趙起超很吃了一點這樣的苦頭。難怪對年紀大的女人這樣忌憚、挑剔,處處為難。

  「都是你這樣要事業不要愛情的女人,把這個社會陰陽都顛倒了!這麼大年齡還不結婚,就知道與男人搶地盤、爭地位!」趙起超越說越氣。

  「你以為我們想?都是你們男人不夠好,靠不住,女人才只得靠自己。」我深覺憤憤不平。

  趙起超實在對大齡女青年有偏見。我也看不慣他大男人主義的作風。

  說著說著,我們竟爭執起來,兩個人互不想讓,爭得面紅耳赤,如同兩國交戰。

  本來他是我的上司,我應該事事讓著他、順著他。

  可是,這分明是私人觀點,與工作無關,我憑什麼要滅女人志氣,漲男人威風?

  結果,兩個人吵得不歡而散。

  直到睡覺的時候,我還氣得牙癢癢,真想沖到隔壁房間咬趙起超兩口,方才解恨。

  第二天,下了飛機,我們便直接回到公司,連行李都沒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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