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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51

  關於單亦欣,她真的是一個能夠讓我落淚的女人。即使沒有這些讓人觸景生情的文字,光是數一數我們在一起的那些個日子,也能數到讓人情不自禁的時候。這也就是我為什麼要躲她的緣故。在我面對她的時候,我總會想起我們重疊在一起的那麼多的日子,我沒有辦法真的拒絕她,從身體到精神。哪怕我只是聽到她的聲音,或者看到她的郵件,我也會感到有一個磁場,那裡面凝聚了我們那麼多的故事和事故,我只能被它再度吸引,然後沿著磁場的方向,回到它的核心裡去。那種感情,是恨、是愛,或者是怕,最後都一樣了,總之就是一種境界,一種要尾隨糾纏你讓你永遠不能超然的境界,哪怕你想豁出去了,你卻發覺,你其實首先是從屬於它的。

  我真的要這麼糾纏在兩個女人中間嗎?結局會是什麼樣子?

  要是她們兩個同時落水,我會先去救誰?最現實的回答是,我只會去救那個離我離得近的。距離是最真實的評判。面對距離,我知道我身邊只有米卡。但是,我要是真的娶了米卡,周圍的人會怎麼看?陳垣會怎麼看?單亦欣會怎麼看?他們這些人的看法和米卡會給我帶來的那個未來比起來,哪個更重要?也許,我該跟米卡好好談談了。也許,我只是需要一個理由,或者說,我需要她給我一個支點,讓我來徹底掀翻和顛覆我過去的這些生活。

  腦子裡面裝滿了這些東西,記憶體有限,勢必總要把別的什麼給擠出去一些。

  當我結束工作走出手術室的時候,我先去更衣室取出了我的手機和鑰匙。這時,護士長叫我去看看手術病人的突發情況,我順勢就把手機和鑰匙就揣在了手術服的口袋裡。

  忙完病人的事情,我直接就把換下的手術服扔進了醫院回收清洗用的垃圾袋。

  等我走到家門口,摸遍了渾身上下的口袋,這才想起了門鑰匙和手機都還留在手術服裡。

  我趕緊轉頭回醫院,想在那個回收袋裡抓出我的手術服。

  當我抵達的時候,很不幸的,我看到:那個回收清洗的粉紅色的大口袋,已經煥然一新了。剛換上的口袋裡,什麼都沒有!

  我找到清潔工,她告訴我,所有的粉紅色的大口袋,都集中在醫院的後倉裡。由專門的清潔公司負責提送。

  在存儲粉紅色口袋的大倉庫門口,值班保安說,今天的口袋還沒有被提走,一般情況,是三天周轉一次。

  我好說歹說才讓保安相信了我,他請示了他的老闆,在另外一個保安的陪同下,他們打開了倉庫門,讓我去找。

  當我站在那幾百個同樣規格、同樣都紮封得嚴嚴實實的粉紅色大口袋中時,我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大海裡撈針。

  我請求保安用座機電話撥叫我的手機號碼,然後,我在這偌大的空間中仔細地想分辨出那個袋子裡,正發出著我的手機的鈴聲……

  終於還是沒有找到。

  回到家,我跟米卡說,我的手機和鑰匙都丟了。

  米卡問我怎麼搞的。

  我說是我太疏忽了。

  米卡倒是沒有責備我什麼,她只是開了個玩笑說:「你遲早要把我給弄丟的。」

  「弄丟了我就到香榭麗舍大街上去找你啊,我又不是沒有找過。在大街上找你還是比在那幾百個粉紅色的袋子裡面找一串鑰匙要顯眼得多了。畢竟是一個大活人啊。」

  米卡,那時候我真傻,我怎麼就沒想到,在60億人口的地球上找你這麼一個米卡,其實比找那串丟失的鑰匙和手機要困難多了啊。昨天我不就在香榭麗舍大道上嗎,昨天晚上我不就沒找著你嗎?幸虧你是自己回來了,要不,我真的是不知道,要我如何才能把你找著!嗨,誰叫我沒把你放在心上呢?不對,應該是說,誰要我沒把你安在我心裡呢?

  我不能怨任何人,要怪,只能怪我自己。

  §52

  早上我上班的時候就沒有帶鑰匙了。我想,我上班總是早出晚歸的,等我下班的時候,米卡總會是在家的,她手上留著套鑰匙要更方便一點。

  十個小時後,當我披星戴月地回家時,才發現,米卡沒有在家裡!

  這下可好,沒了鑰匙的我,在自己的家門口抓耳撓腮的,真算了明白了什麼叫做有家難

  回了。我跑到公共電話亭給米卡打手機,說是她的手機不在服務區。我在家門口的臺階上枯坐了一個小時,終於熬不住了,我叫了鎖匠,換了套鎖。

  人被這麼折騰了一通以後,整個夜晚我特別疲乏,但卻就是睡不著。我還想等著米卡回家。現在我換了鎖,她也沒鑰匙了,她這深更半夜回來了,我還要清醒一點啊,要等著給她開門啊。

  米卡啊米卡,你事前一個招呼也沒有,家裡一張字條也沒有,這黑天瞎火的,你又跑到哪裡去了呢?

  一晚上,我就把米卡上次的夜不歸宿和這次的不辭而別聯繫在一起來想,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我只是得出結論,這到底不是她的家啊,她真是來去無蹤。從這點上來看,單亦欣還是比米卡要可靠多了。

  天亮了。儘管一夜沒合眼,早上也還是要精神抖擻地出現在病房裡。一天的生活,從查房開始,做手術,一個接著一個。這世界要等著開膛做手術的人層出不窮,所以,我沒有可以得閒和懈怠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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