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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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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面容憔悴的老黑衣人靠近他,手裡晃動著一樣東西,大聲朝他嚷嚷。 「什麼?」他終於聽到了一點聲音,是自己的,仿佛是門外傳來的自己的聲音。 「這不是事故!是謀殺!!!」那人又重複了一遍,遙遠而清晰。 接著他聽到一個男孩子憤怒、狂暴的喊叫:「誰殺了她!!!?」 忽然之間,所有的聲音都清晰了。他認出了正在對自己吼叫的這個老員警。 張德常戴著手套,舉著一串鑰匙拼命地在他眼前晃動著:「這不是事故,是謀殺!!!」 張德常在抵達現場之前,心裡已經充滿了暴風驟雨般的憤怒。不需要看現場憑這麼多年辦案的直覺他都知道這是一場謀殺。這謀殺也許不是針對左昀,但最後卻落在了這個精靈般孩子身上。 和程怡的那起車禍一樣,這起謀殺是高手所為,現場提取不到任何痕跡,門鎖沒有任何刻意入侵的痕跡,熱水器裡漏電的部分很難界定是自然損毀還是人為破壞,換句話說,哪怕明知是謀殺,他也找不出任何證據證明。 裡裡外外徹底檢查過後,幾個和他一樣認定了是謀殺的刑警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們都見過左昀,聽陸傑講過許多關於這女孩兒的故事,陸傑雖然跟到現場來了,一看到躺著的左昀,就和家屬一樣失去了理智,跌坐在地,一把抓下帽子,捂住臉哭了起來。 熊天平也來了,看過了現場,神情也有幾分悲戚。 每一個可能的疑點都勘察過了,張德常仍然沒有收兵的意思,像一條頑固的老獵狗,嗅著鼻子在屋子裡到處打轉。 熊天平不得不提醒他:「看樣子是事故……局裡還等著彙報呢,我們是不是先……」 張德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反常態,粗暴地吼道:「事故個屁!這麼顯然的謀殺你說是事故?你眼頭上抹了屎?」他吼叫著一把摔掉手裡還沒點著的香煙:「老子今天破不了這案,一輩子都不抽煙!」 熊天平被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他從未見過張德常失態,哪敢回嘴,抹著臉悻悻地退了開去,嘀咕著:「那你拿證據說話嘛……」 張德常眼角驟然收縮,小眼睛聚成了一個可怕的三角,瞠著他一字字地道:「好,我叫你心服口服!」他本來蹲在一張小茶几上在翻弄左昀的零碎物件,猛地站了起來,叮啷啷提起了一串鑰匙,沖到左君年面前。 「你們家這套鑰匙什麼時候配的?!!!」 鑰匙兩字一出口,誰也沒留意到,屋角的熊天平臉色刷地青了。 左君年終於回過神來:「好幾年了,是搬家時的原配。」 「最近配過鑰匙沒有?!!!」張德常每一個字都在吼叫,眼睛瘋狂地在每一個人臉上掃來掃去,屋子裡頓時死寂下來。 左君年搖了搖頭。 張德常的手垂了下來,哐啷把鑰匙握在手心裡:「鑰匙齒上有輕微的新鮮挫痕,在近期被複製過。」他沖過去在陸傑屁股上踹了一腳:「哭有個屁用!起來!起來去辦案!你帶兩個人去,給我把這個人先控制起來!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得接觸!」 他將剛才從左昀衣服口袋裡取出來的一張名片重重地摔在陸傑臉上,那銀灰色的紙片彈了起來,旋轉了一圈,輕飄飄地落在了一片狼藉的地板上。 熊天平遠遠地看著,乘著張德常背對著自己,悄悄地沿著牆壁朝門外走去,張德常卻頭也不回道:「熊天平,你帶打火機了嗎?」 熊天平只得停下腳步,伸手到褲兜裡去摸,這麼多年習慣了張德常到處找打火機,即使他已經不再經常跟著他一起辦案,他還是隨時在兜裡放著一隻打火機。 張德常拿起一根煙,在指甲蓋上叩了叩,叼到了嘴上。熊天平哢噠燃著了打火機,湊上去點煙,才碰到他的煙頭,只覺得腰間一空,張德常已經麻利地從他的外套底下,掀開槍套,抽走了他的配槍。 他愕然笑道:「張局,這是幹嗎呀?」 張德常迅速退開數步,俐落地打開槍膛退下子彈,把空槍隨手扔給一個刑警:「替熊隊長收好。」 接著,他聽到張德常冷冷道:「除了陸傑那組,各組行動暫停,陸傑,你帶人立即出發,其他人,拿副牌來,我來玩個算命的絕活給大家開開眼界。」 午夜,歐淇歸案。 淩晨一點,吳扣扣歸案。 淩晨四點,吳扣扣交代了鑰匙去向是在熊天平手中。 淩晨五點,熊天平歸案。 淩晨八點,市委書記齊大元在自己的辦公室被逮捕。 新年的一月,齊大元、吳扣扣、熊天平、吳祖德、馬春山、孫五等人分別因故意殺人罪、貪污受賄罪、非法集資、詐騙罪、傷害罪等一系列罪名被公訴。 新年四月,趙根林保外就醫,賀小英將他安置到某海濱城市的精神療養院,李三愛與他同行。 時光推移,不可能平靜的心靈也終告寧靜。 惟一不能釋懷的是賀小英,他一次又一次地爬上筆架山,到一得廟去尋訪德永大和尚,一得廟修葺一新,有了好幾個伺奉香火的居士,但沒有人能說出德永的去向。一說他是去佛學院進修,一說是應東南亞的信徒去講法,還有一說是他賺足了錢回家結婚生孩子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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