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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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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的,路上車很少,出了白綿沒多久,大概就十幾分鐘路吧,碰到一輛卡車,那個卡車攔在我前面,我打了超車燈,它才讓出了車道,我就加速超它,結果剛開到它邊上,它整個車身就忽然別了過來——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車牌號能記得麼?」 「好過來是外地牌照,一個偏遠省份的……」劉林努力回憶:「我實在是沒留意……對了,程市長和小劉主任怎麼樣了?」 交警為難地看了看劉幼捷,見劉幼捷點了點頭,他才儘量婉轉地說:「小劉主任當時就不行了,程市長還好。在搶救。」 雖然有心理準備,劉林的臉還是刷地白了,隔著被子也可以看到他全身都哆嗦起來,小劉主任是他的一個遠方堂兄。 齊大元於心不忍地安慰他:「老劉,你也不要自責了,這個純屬意外……」 病房門口有人帶笑道:「意外?也許不是意外呢?」 齊大元霍然回頭,門口站著的竟然是他最不想見的人。 張德常嘴裡斜叼著顆煙,卻沒點著,大概是被護士罵過了。還是一副什麼都不認真的樣,笑笑地走進來,也不管齊大元和劉幼捷都站著,一屁股在劉林的床鋪上坐下來,拍了拍劉林的肩膀,恰好拍到了受傷的那個膀子,疼得劉林眉毛直疙瘩,他卻當沒看見,笑嘻嘻地說:「好小子,命可真大。140碼的時速被一個5噸的卡車碰了下,還能囫圇著回來,你這個是純屬祖墳冒煙哪。」 他像是忘記了自己剛在門口說的話,取笑完了劉林,又訓斥起小交警來:「這麼大的案子,你們隊長不親自來,就派你個小毛人兒來啦?馬上給他打電話,說我在這!叫他跑步到醫院來向我報到!」 齊大元憋了一會,到底忍不住問:「老張,你剛說什麼哪?這車禍難道不是意外?」 張德常舌頭一彈,煙捲換到另一邊嘴角上,看著齊大元道:「齊書記,這個,我要進一步確認之後才能向您明確彙報。不過,」他拖長了聲調:「就目前掌握的一些蛛絲馬跡來看,車禍有人為製造的可能。」 劉林也叫了起來:「對!就是這樣!那一瞬間,我就覺得,那個卡車好像是存了心的……它好像就是在路上等著我開過來,然後別我!那感覺,就像是,就像是做好的一個陷阱!」 齊大元嘿嘿笑了起來:「陷阱……那可得立案好好查查!」 張德常也嘿嘿一笑:「可不是。」 劉幼捷莞爾一笑:「我說,誰能和程市長那麼個好人有仇哪?」 齊大元失笑道:「就是呀,程市長是最好好先生不過的了……」 張德常斜睨了劉林一眼:「沒准是你這傢伙在外麵包了二奶三奶四奶,爭風吃醋了,幾個奶一起追殺來了!」 劉林哭笑不得:「齊書記,我這剛從鬼門關回來的,張神探就這麼調戲我!」 張德常哈哈大笑起來,站起身又拍了拍劉林的肩膀:「得啦,我是跟你們說笑呢,幫你調調神經,別真嚇著了,啊,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忙吧。」他朝齊大元、劉幼捷、小交警逐一點點頭,和來時一樣意外地消失了。 38、瘋虎 下午四點,3721號車才開進了白綿市第一人民醫院,進門也不停,直奔最後進的住院部大樓,左君年平時不愛搞特殊,車號都是雜牌子,老秦難得體驗一回特權的威風,喇叭按得山響,橫衝直撞地一直開到樓門口才刹住。 坐在前座的左君年跳下車,打開車門,把後座上的兩位省城腦外一把刀請了下來。 一進住院部門廳,兩位醫生吃了一驚:「唷,這些是怎麼回事?」 左君年也愣住了,門廳裡滿滿當當都是人,電梯口都被堵塞住了,有的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聊天,有的鋪了張報紙,單獨坐在地上,無論是站著的還是坐著的,手裡都拿著一個保溫罐或者搪瓷杯。 電梯口和樓梯口都有員警和保安在把守,左君年領著醫生走過去,報出姓名:「我是市委左君年,從省裡帶醫生回來了。」 一個員警認出了市委副書記,趕緊幫他按下的電梯按鈕。 一聽說是帶了醫生來給程怡看病的,附近的幾個人立刻圍了上來,攔住左君年和兩個醫生:「左書記!等一等!」 不由分說地一個保溫罐就塞到他懷裡:「左書記,這是我在家熬的骨頭湯,放了中藥的,跌打損傷喝這個最好……您無論如何幫我給程市長捎上!」 兩個醫生的手也被人捉住了,幾個老太太,紅著眼圈兒抱著他們的手,哭咧咧地哀告:「醫生,我們市長是個好人,你們一定要救他,救了他你就是我們家家戶戶的大恩人,我們到一得廟去給你燒高香,磕長頭……」 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後面的不明所以,以為左君年答應把東西捎上去,緊著把搪瓷杯和罐子都朝他懷抱裡塞:「把我的這個也帶上去,這個是用新殺的小乳鴿子熬出來的湯……」 電梯來了,幾個保安和員警一齊動手,才把倆醫生和左君年從七手八腳的糾纏裡剝離出來,推進了電梯。 推搡中,一個搪瓷杯的蓋子翻開了,油湯潑了出來,濺得左君年的西服襟領上到處都是,他苦笑道:「程市長還沒吃到嘴,我的衣服都先給他貪污了。」 醫生倒是又驚訝又欽佩:「你們市長真挺有人緣的嘛!」 電梯裡幾個上樓去的病員和家屬都笑了:「那還用說,我們程市長真的是個好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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