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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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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工想了想,覺得自己可以無償為許半夏付出,可是別人也等著米麵下鍋呢,怎麼可以總叫人義務勞動?雖然覺得這麼拿許半夏的錢很說不過去,但也只有如此了。妥協,就是這麼一步一步給逼著進行的。 許半夏等胡工默默點頭後,又把手機盒子遞給胡工,「胡工,我們得經常聯繫,這個手機裡面存有一千塊錢的話費,您拿著用。這是發票,如果手機有問題,您得自己找上門去修了。」 胡工又是點點頭,歎了口氣,道:「小許,你放心吧,事情交給我。哎,你也要走了,好閨女,我給你做幾個餃子吃吃吧,這回我包豬肉大蔥餡兒的,保證很香。」 許半夏聽了心裡很沉重,不敢吃胡工放了心血進去的餃子,忙道:「胡工,您別忙了,我難得來一趟東北,昨天聽說這兒的酸菜和醬骨頭是一絕,想中午最後一餐就吃這個,您和刀工帶我去個好吃一點的飯店好嗎?」見兩老面面相覷,有點猶豫的樣子,又忙補上一句話:「我生出來的時候媽媽就去世了,從小由爺爺奶奶養大,他們已經早逝。不知怎的,看見你們的時候我就想起他們,你們就讓我盡盡孝心吧。」 飯店其實還是許半夏選的,就是她住的地方。兩老雖然衣著敝舊,可一點沒有惴惴不安的樣子,即使小孫子都坐得很正,這是家教好。照著胡工的指點,許半夏點了酸菜粉條燉豬肉、醬骨頭、地三鮮、小雞燉蘑菇,還想再要點什麼,被胡工阻止,許半夏只得作罷。酸菜的味道有點不習慣,但與酸菜燉在一起的五花肉爽口不少,許半夏一點沒有顧忌,吃得痛快。醬骨頭也好吃,這桌上也就她和刀家小孫子一起不要臉地抓著骨頭啃,刀工和胡工都吃得很斯文。飯後胡工堅持打包,許半夏也不阻止,又多要了個醬骨頭給他們媳婦小丁吃,因為原本叫的一盤醬骨頭被許半夏吃了個底朝天。 而後把他們請到自己的房間,鑰匙牌交給他們,反正已經超時,乾脆再多包一天房,給他們大冬天的洗個痛快澡。許半夏話是沒這麼說,她相信胡工刀工不會那麼傻,會把那房子空置著不用。 回到家有很多事情要做,在碼頭附近縣城買下八套房子,略做裝修,等候東北來的技術人員入住,潛意識裡,許半夏已經把他們當作囊中之物了。圖紙整理出來立刻快遞給胡工,讓他們開始正式設計。根據她與趙壘的討論,她跟曹櫻商量一下,便鐵腕推行業績考核制度,雖然第二天三分之一的業務員就遞上辭職報告,曹櫻這個鐵娘子的臉也擔心得黃了,可許半夏堅持。考核是遲早的事,再說標準定得不算差,那些人要走,也只有由得他們,總不能一直拿大鍋飯養著他們。而對於留下來的人來說,一下如同打了強心針,業務部的辦公區域,再不見閑閑地喝茶聊天的人。許半夏耐著心看效果,或許,少了三分之一的人,業績比原先還好都難說,人都需要刺激。所以沒批復曹櫻要求招人的報告。 自從忙上自己的事後,與馮遇見面少了很多,這回說什麼也抽出時間去找他。大冷天的,馮遇紅光滿面,精神抖擻,見面就大笑著道:「胖子,呵呵,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裘畢正這幾天急得要跳河,那條改造了一半的設備沒法繼續下去了。」話音才落,見馮太太從門外進來,馮遇忙一個眼色,把話止住,塞翁失馬?請問失了什麼馬?馮太太萬一浮想聯翩追根究底的話,馮遇就麻煩了。 許半夏送馮太太一條東北帶來的狐狸圍脖,她很喜歡,空調房間裡也戴著。即使這麼富的女人,看來衣櫥裡還是永遠少一件衣服。與馮太太寒暄了幾句,便又問馮遇:「裘畢正跳什麼河?該跳河的應該是伍建設才是。」 馮遇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裘畢正與伍建設只簽了一年的承包合同,因為原先裘畢正心不甘情不願的,但又不得不承包,所以彆扭地只簽了一年,他現在很擔心伍建設一年到期後不再繼續。」 許半夏想起當初馮遇罵裘畢正傻冒,看來還真是傻冒。笑道:「阿郭最起碼要坐一年,這一年後出來,也不一定肯給伍建設打工,他也生伍建設的氣呢,因為伍建設當初為了他能抓得住阿郭,一直找關係拖著阿郭的案子不給判下來,非得等事情出了才給宣判,害得阿郭連緩刑的機會都給敲了,你說阿郭這麼小心眼的人出來後還能再聽伍建設的?」 馮遇聽了,笑嘻嘻地問:「胖子,這個內情你是怎麼知道的?阿郭肯定不會跟你說,趙總說的?」 許半夏一想,還真是給馮遇抓了小辮子,只得笑嘻嘻地道:「是啊,趙總那次生伍建設的氣說的。」 馮太太在一旁擠眉弄眼地道:「胖子,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對那個趙總特別好,是不是有意思?說出來,我老著臉給你做媒去。」 許半夏心想,吃都被我吃了,還要你事後媒婆做什麼。不過覺得還不是公開的時機,所以只是笑道:「喲,阿嫂,你可別說出去,否則我以後還怎麼見人。」隨即趕緊轉移話題,「大哥,伍建設的資金實力不錯,怎麼會維持不下去裘畢正的工廠?是不是錢都投到鑫盛去了?」 馮遇道:「除非伍建設花點錢把工廠旁邊一個居民樓買下來做倉庫,否則沒有阿郭那麼好的腦筋算計著,他們不是一會兒斷料,就是一會兒產品多得塞滿車間沒法走路。自從阿郭進去後,他們就這麼一直開開停停,工人不是等料,就是等著清空車間可以幹活,你說設備這麼一開一停的,廢品率得有多高。十月到現在,伍建設看著越開越虧,乾脆下決心停了它,虧得反而少一點。他現在最關心的還是鑫盛,精力全投在那裡。那鑫盛的設備也不錯,接手就可以開工,伍建設用的又都是些省鋼的好手,做出來的產品品質上得去,銷路慢慢在打開。他們的後道工序也是一點一點地在跟上,據說已經差不多可以全線投產了。」 許半夏驚道:「伍建設還真是個實幹的人,這麼短的時間,他就能把個死樣活氣的鑫盛開起來,還開得好,看來是不得不服的。前一陣我把材料運給他去的時候也沒聽他怎麼提起,原來是想悶聲發財。」 馮遇道:「他現在要仰仗你在北方幫他進便宜貨,看見你的時候自然沒什麼話。他現在看見我是不一樣了,鼻孔都朝了天了,見面就跟我說他今天一天賺多少,一個月至今賺了多少,還說一天一變樣,一月大變樣,狂得不得了。見面還得跟他秘書約,還給我限時間,時間一到他就離開,搞得跟什麼大忙人似的,我也懶得理他了。」 許半夏心想,伍建設對她倒是比以前客氣許多,而且要打他電話也是隨時打,從沒有說要經過秘書轉一轉。看來一年下來,風水轉了一轉,馮遇不思進取,趕不上伍建設超前的步伐,被伍建設給輕視了。而她許半夏則是日新月異,實力大增,伍建設也不得不刮目相看。看起來,人要在他人面前揚眉吐氣,不能求不能靠,只有自己一雙手辛辛苦苦地做出來,自己活得好了,別人自然也就看重你了。這一刻,許半夏心裡升起一種驕傲,自己也覺得自己這一年來很不容易,很值得驕傲。不過對著有些失意的馮遇可不能露出來,只有笑嘻嘻地寬慰道:「大哥,你管他呢,當初你帶我去借錢,伍建設連看我一眼都不肯,他這人就是這樣的啦。」 馮太太道:「我也說,這種人,只要我們一天還得給他供貨,他就得一天在我們面前翹尾巴。還是胖子,聽說你這幾回給伍建設進貨,說什麼也不肯進跟我們廠生產的產品同規格的貨,還被伍建設罵了一頓,有沒有這事?你們兄弟就是不一樣。」 許半夏笑道:「我怎麼可能壞了大哥的生意,當然不幹了。他要罵就罵好了,他罵,我把電話一摔,等他聲音小了我再接聽,當沒聽見就是。做人總得有良心。」 馮太太笑道:「胖子,伍建設現在只有拿你沒辦法了,你哪天得狠狠殺殺他的威風,斷他一個月的貨,叫他呼天天不應。」 許半夏也跟著笑,心裡卻想,我好好的生意可以做,幹什麼要用這種傻辦法去對付伍建設?又沒有什麼好處。 從馮遇的公司出來,許半夏心情很好,嘴裡哼著「翻身農奴得解放」。一年下來,人雖然苦點累點,可心胸開闊了許多,魄力也大了許多,今天這樣成就,是去年想都想不到的。以前看見伍建設如仇人一樣,現在也就馬馬虎虎,看著他把鑫盛搞得好,還有點服他。想到狂妄如斯的伍建設如今也不得不對他以前很看不起的許半夏客客氣氣,許半夏心裡很是得意,很是自豪。 晚上與趙壘通電話的時候,就忍不住把自己的得意一五一十地告訴,趙壘一邊聽一邊笑,等她說完,才道:「說起來,我和你的感受差不多,最先在伍建設那裡受氣的時候,恨不得買了殺手當即殺了他,所以那天都沒好好睡覺,連夜就把對付伍建設的方案拿了出來。現在我自己做得好好的,竟然把對付他的心放淡了,你說是心胸寬了吧,我又覺得不是,可就是不怎麼提得起勁來對付他了。省鋼的新老總約我見面,我還好好拖了一下時間,覺著提不起勁。」 許半夏道:「是了,是了,我也是提不起勁來對付伍建設了,不像當初恨不得一把捏死他,還得親手,給你我出氣呢。再說我現在還是把注意力放在我自己的新專案展開上為好,鑫盛看來得放一放了。」 趙壘道:「我也是這麼想,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你現在後備幹部還沒好好培養出來,擴大過快也不是好事,穩紮穩打比較好。胖妞,省鋼老總跟我約杭州,你去不去?如果你定好時間,我就把時間給他,我們在杭州見面,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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