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別對我撒謊 | 上頁 下頁
六五


  霍小栗就提醒他說,下個月是顧美童的生日,不管她多生氣,只要生日那天他能準時出現,就算他不說,顧美童也會明白他的心意,肯定還會很感動。

  羅武道沉吟了一下,說那就等顧美童生日那天,他帶著禮物回來。

  霍小栗掛了電話,鐵蛋問媽媽給姑父打電話幹什麼,霍小栗說因為姑姑最近不開心,她打電話讓姑父哄哄她。鐵蛋拍著小手說太好了,他還想讓媽媽買枝玫瑰花哄姑姑呢,霍小栗就給逗樂了,問他為什麼要買玫瑰花哄姑姑,鐵蛋認真地說跟電視上學的呀,如果女孩子生氣了,只要男朋友送她們玫瑰,她們哭著哭著都會笑的。

  霍小栗說等明天送他回去的時候,就買枝玫瑰花讓他送給姑姑,鐵蛋說不行,明天太晚了,他要今天晚上就給姑姑送玫瑰花,因為這幾天姑姑老是夜裡偷偷地哭。鐵蛋跟顧美童感情深是有原因的,羅武道常年在萊西,顧美童因為喜歡鐵蛋就經常帶著他睡。

  霍小栗說好,吃完飯,帶著鐵蛋去花店買了花,又買了點東西,一起去了婆婆家,肖愛秋問鐵蛋打算把花送給誰呢,鐵蛋說送給姑姑,就一頭紮到顧美童房間去了,獻寶似的把花往顧美童眼前一送,「姑姑,送給你的。」

  顧美童一愣,「鐵蛋,你幹嗎送我花?」

  「女孩子收到男生的玫瑰就會開心的。」說著,鐵蛋把玫瑰塞到顧美童懷裡,顧美童呆呆地看著鐵蛋,突然把他一把拉進懷裡,眼淚滔滔地就下來了。

  鐵蛋用小手給她擦著淚,說:「姑姑,你別哭了,媽媽剛才給姑父打電話了,讓姑父回來哄你呢。」

  顧美童一怔,「你媽給你姑父打電話?」

  鐵蛋不知就裡,點了點頭,「嗯。」

  顧美童放下鐵蛋,讓他去找爺爺玩會兒,她要跟媽媽說點事,鐵蛋就拽著爺爺上山散步去了,顧美童站起來探頭喊:「小栗!你過來一下。」

  霍小栗正在廚房幫肖愛秋把買的東西往冰箱裡放,沒聽見,肖愛秋以為她故意裝作沒聽見,就說你姐姐叫你呢,霍小栗哦了一聲,洗了洗手,剛要出去,肖愛秋突然問她考試準備得怎麼樣了,霍小栗猜到是顧嘉樹因為她老不來婆家吃飯而撒了謊,也不想戳破了,順口說了句還行。

  顧美童見霍小栗遲遲沒過來,索性過來了,依在廚房門口,抱著胳膊看著她,「你給羅武道打電話了?」

  霍小栗本想只要把話說到了就行了,不想出面摻和這事,就故意雲裡霧裡的敷衍了一句,「怎麼了?」

  「我問你是不是給他打電話了?!」

  霍小栗猜可能是鐵蛋告訴她了,再否認也沒意思,就說打了。

  「你跟他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是好長時間沒見著他回來了,打個電話問問。」話既然說到這兒了,霍小栗索性把話說開了,也好讓大家安心,遂說,「姐夫說下個月要回來給你過生日。」

  可顧美童不信,她堅定地認為,自己刁難了霍小栗這麼多年,而現在羅武道鐵了心要跟她離婚,霍小栗終於可以快意恩仇地瞧她的熱鬧了,她能主動給羅武道打電話,肯定沒好事,「他要回來給我過生日為什麼要告訴你?」

  肖愛秋也有點疑惑,應聲附和著道:「是啊,這個小羅,有話他直接跟你姐說不就行了?跟你這兄弟媳婦絮叨什麼?他媽打電話把家裡攪和了一頓,家裡連個他的人影都沒見著,這又要給美童過生日,他這是幹什麼?折騰著玩啊?」

  霍小栗知道這事不能跟婆婆說太多,出了廚房,對顧美童說:「我們出去說吧。」

  肖愛秋的好奇已經被勾起來了,哪兒容得霍小栗背著自己說,跟了出來,「小栗,不就小羅和你姐的事嗎?在家說不就行了。」

  無奈,霍小栗只好說:「我聽鐵蛋說我姐最近不開心,就打電話問了問姐夫,也沒其他事。」

  顧美童更是不信了,以為霍小栗是跟顧嘉樹商量好了,打算把羅武道要跟她離婚的事繼續瞞著父母,怕父母看出破綻來,才動員羅武道演幾出戲,這麼一想,就氣惱得不行了,厲聲說:「小栗,我的事,用不著你們瞎操心!」說完,就回房間摔上了門。

  肖愛秋見霍小栗有點尷尬也有點生氣,生怕她怨恨顧美童,就把顧美童的鄉下婆婆,當臭瓜子嗑了半天,又照著地板呸了一口空氣,口不擇言地說我這是什麼命啊,攤上的親家一個比一個厲害。

  霍小栗聽得不舒服,說該讓鐵蛋回家寫作業了,就出門了。

  肖愛秋一肚子氣還沒撒完,望了霍小栗的背影一眼,小聲嘟噥:「沒一盞省油的燈。」

  4

  冷戰還在繼續,霍小栗也看出來了,顧嘉樹壓根就沒把她的這次發火往白頭發失蹤這事上聯繫,甚至把她的發火當成了一個不自信妻子的無理取鬧。指望他自省是不可能的了,原本想驕傲一點,連誰給他拔的白頭發都不屑於知道,可是,顧嘉樹越是沉默得像沒事人似的她越生氣,越生氣就越好奇,那個拔他白頭發的女人,像個巨大的謎團困擾得她寢食不安,最終讓霍小栗不得不承認,自己到底還是肉胎凡身,脫不了俗,一旦懷疑丈夫有外遇了,什麼體面,什麼修養,什麼驕傲自尊,全是婚姻風平浪靜時的假想。她像撒潑發飆的庸俗女人一樣,甚至連披頭散髮駡街的勁頭都能拿出來,而且不費吹灰之力。

  現在,她就想知道,給他拔白頭發的女人是誰,他到底打算怎麼辦。如果想讓她扮大度,睜隻眼閉隻眼當這件事沒發生過,是不可能的,她是是非分明的霍小栗,不是那些把婚姻當終身飯碗伺候的全職太太,犯不著屈辱著自尊苟延殘喘在破敗不堪的婚姻裡討生存。

  她也想過,顧嘉樹或許會給她一個解釋,可誰又能保證這解釋不是個謊言呢?

  所謂解釋,哪一個不是編排周密的謊言?

  就像她托米糖去核實那五根白髮的去向一樣,一切看似多麼逼真多麼嚴密呀?可得到的結果,不就是個更多人參與造假的謊言麼。

  霍小栗一想到自己生活在一個四處是漏洞的謊言中就渾身不自在,她做不到像有些女人那樣,明明知道丈夫有外遇,還要跟所有人偽裝幸福。因為她害怕別人會在她偽裝幸福的背後發出令她毛骨悚然的哂笑。

  被人竊笑的感覺,像蹲在樹梢上自我感覺良好的猴子,以為下方的一干笑臉是對自己的仰慕呢,孰不知卻是譏笑它露在眾人視線下的紅屁股。

  她不想做那只蹲在樹梢上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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