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別對我撒謊 | 上頁 下頁 |
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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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嘉樹把謊撒得如此周折的原因,在霍小栗那兒,都變成了一個堅硬的事實——他有外遇了。 俱灰的萬念,像遍地的落葉,在她心裡簌簌地響著,她行屍走肉一樣地走在街上,漫無目的,不記得走了多久,只記得到了樓下時,街燈已漸次亮起。 她坐在樓下的花壇矮牆上,不想上樓,不願回家,她低垂著頭,看一雙一雙的腳匆忙從眼前挪過,奔向他們心中的溫暖。 她的溫暖,已只剩了虛偽的形式。 6 顧嘉樹發現了坐在花牆上的霍小栗,這樣的情形以前是有過。是六年前,那會兒,霍小栗休產假,一到了傍晚,就會抱著胖嘟嘟的鐵蛋在樓下等他,當然,更多的原因還是那會兒的霍小栗和婆婆有些緊張,索性一到了傍晚就抱著鐵蛋下樓等下班回來的顧嘉樹。儘管顧嘉樹明白霍小栗在樓下等他的原因,可一進社區,就見妻兒等在那兒,心裡還是暖洋洋的。 今天,霍小栗獨自等在樓下,顧嘉樹以為她一個人在家無聊得慌,才下樓等他的,就笑吟吟地走過來,悄悄地拍了她的肩一下,「小栗。」 冷不丁的,霍小栗被嚇了一跳,抬頭見是顧嘉樹,突然間,就像懷有天大冤屈的人突然間遇到了給予冤屈的宿主,憤怒像打開了的高壓水槍,噴薄而出,她猛地甩掉了顧嘉樹的手,嘴裡狠狠說了句:「離我遠點!」就轉身而去。 顧嘉樹原本心情很不錯,冷不丁的一下,讓她給搞蒙了,「小栗,你幹嗎呢?」 霍小栗站住,回頭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頓地,「顧嘉樹,我今天才發現你學錯專業了。」 顧嘉樹聽她連諷帶刺,猜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可霍小栗不說原因,先劈頭蓋臉給他來了這麼一頓,就窩火得要命,「霍小栗!有什麼話你好好說!」 霍小栗冷笑,「顧嘉樹,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明白,還用得著我說了?」 「我做什麼了?」顧嘉樹追上來,想拉住她,霍小栗一閃,躲過了,「別拿你的髒手碰我!」 「霍小栗!你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顧嘉樹的目光咄咄逼人,像刺向霍小栗心臟的利劍。 霍小栗淚流滿面地指著自己的鼻子,「顧嘉樹,你說我過分?我是給你戴過綠帽子還是玷污過你的名聲?」 有吃過晚飯出來散步的社區鄰居三三兩兩地從甬道上走過,有人好奇地看著這劍拔弩張的夫妻兩個,顧嘉樹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跟霍小栗吵,於是壓低了嗓門說了句「有理回家講」,便匆匆走了。 霍小栗像個被人冷漠地丟在寒冷黑夜中的小孩子,悲憤交加,她大喊了一嗓子,「顧嘉樹,我跟你沒什麼可講的,我們離婚!」 顧嘉樹立住了腳,回頭看著有些不可理喻的霍小栗,皺著眉頭扔過來一句「悉聽尊便」就上樓了。 霍小栗原本以為顧嘉樹會辯解,會追問她到底為什麼要離婚,卻沒承想等來的是一句輕飄飄、無所謂的「悉聽尊便」,窩在心裡的憤怒就更是澎湃了,像撕扯著海堤的怒濤一樣拍打著她脆弱的胸口。 她噌噌地追上樓。 明知她就在後面的顧嘉樹竟沒給她留門,她拿出鑰匙開門時,憤怒已成了著火的汽油。 她刷啦刷啦地打開門,剛要發作,卻見顧嘉樹正皺著眉頭接手機呢。 霍小栗像只氣咻咻的獸,站在他身邊,怒目而視。 顧嘉樹接完電話,把手機塞進口袋就要往外走,被霍小栗一把拽住了,「顧嘉樹,你今天必須給我把話講清楚。」 顧嘉樹也惱了,指著她的鼻子說:「霍小栗!我告訴你,我沒話跟你講,想發瘋你就找個房間把自己關起來發去,最好別往我身上發!」 說完,顧嘉樹扒拉開她就往外走,霍小栗卻不屈不撓地追上來,「顧嘉樹,我沒發瘋,是你犯渾。」 「我犯渾?好,我願意犯,怎麼著了?」顧嘉樹沒心情和時間跟霍小栗糾纏。剛才肖愛秋打來電話,說羅武道他媽打來電話了,讓顧美童跟羅武道離婚,肖愛秋邊說邊哭,說天底下哪有逼著兒媳婦跟兒子離婚的混帳婆婆…… 顧嘉樹聽得如同五雷轟頂,這事鬧到這地步,怕是父親也知道了,所以,他顧不上理會霍小栗莫名其妙的咄咄逼人,扒拉開她就往外走。 看著顧嘉樹連辯解都懶得辯解就摔門而去,不知就裡的霍小栗已心如死灰,她以為自己會淚下滂沱,卻沒有。 她無比的冷靜,無論她怎麼著,顧嘉樹都已經無所謂了,因為他心裡有了別人。 她關上門,在房間裡轉來轉去,突然無比深切地感受到了一句話的真諦,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她感覺這屋子裡的一切都是冰的冷的沒有溫度的,連牆上的合影照都顯得假,仿佛,那不是她,而是另一個被歲月埋葬了的自己,已成了回不去的時過境遷。 她進了書房,環顧著佈滿了兩面牆的書櫥,想起了有很多個夜晚,顧嘉樹遲遲地不肯上床,說在看書,她當了真,還佩服過他的好學。現在想來,這些書,怕是他的藉口吧,原因不過是有了新歡的他厭倦她這舊愛了,眼淚劈裡啪啦地往下流。是的,她決定不再追問顧嘉樹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更不再質問指責,因為都是徒勞,更會被顧嘉樹理解成心有不甘的掙扎和爭取。 丈夫出軌了,妻子要忍氣吞聲地感化丈夫,希望他能浪子回頭,這樣的事,她也做不來,有點自取其辱的意思。 她進門的時候,顧嘉樹到底是在接誰的電話? 難不成是在跟相好的通風報信,告訴那個一直居心叵測地躲在暗處旁觀著他們的婚姻、靜等著他們的婚姻出事的女人,霍小栗已經發現破綻了,提出了離婚? 她像個極其專業的偵探一樣,分析著其中的種種可能。不知不覺地,夜就深了。顧嘉樹沒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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