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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霍小震憋著一口氣說只要沒把你娶進門,我就得敏感著點,要不然,你跟人跑了我還在這兒做大頭夢呢。米糖覺得他有點不可理喻,一生氣,起身走了,一連幾天沒理他。霍小震就更是慌張了,一到中午就跑到即墨路地下商城門口等她,米糖索性讓媽媽出去買飯,自己躲在裡面不出來。可霍小震也不是盞省油的燈,見米糖媽出來了,就跑到商城裡面,裝成顧客的樣子一頭紮進鋪子裡,一把抱住米糖就吻,米糖讓他的瘋狂嚇壞了,唯恐讓周圍的人們看見了告訴媽媽,忙小聲哀求他說明天,明天。

  霍小震這才松了口氣,又壞笑著說:「小米糖,想躲著我啊?」米糖提心吊膽地瞅著外面說:「我哪兒敢啊,在你跟前,我就是如來佛手心裡的孫猴子,怎麼蹦躂也蹦躂不出你的五指山。」說著,就推著他往外走,霍小震說這還差不多,邊走邊叮囑,「明天,說好了的。」米糖生怕媽媽回來撞上,都快作揖求饒了。

  第二天,霍小震就像得勝歸來的將軍,把米糖押回了河南路的家裡,咣地關上門,故意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盯著她獰笑,米糖還真有點害怕了,退到床沿上,一屁股坐下說:「小震,你別嚇唬我啊,我告訴你,我可沒打算和你一起殉情,我還得養我媽的老呢。」霍小震見她真怕了,忙扇了自己一巴掌,說我傻啊我讓你殉情。米糖,咱明明是合法夫妻,卻要過偷情一樣的日子,多沒勁,一輩子這麼短,我們要死還有好久好久呢,老是這麼躲躲藏藏的太浪費了。米糖歎了口氣,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霍小震的嘴巴就堵了上來,兩手圈著她,熟練地解開了她的衣服,嘴裡嘟噥著時間緊迫,顧不上傷春悲秋了。米糖默默地圈著他,默默地閉上眼,哭了。

  霍小震舔著她臉上的淚,微微的鹹在舌尖蔓延開來。他突然有點內疚,覺得自己有點逼米糖太甚,就默默地給她穿上衣服,說,寶貝對不起,我太自私了,其實我就是想看看你,只有看著你我這心裡才能踏實。說著把她攬在懷裡,倚在自己肩上,「我找你真的不是為了做愛,就是想看看你,可一見著你我就忍不住了。」米糖仰著頭定定地看他,把淚往他肩上蹭了蹭,突然笑了,「見著我就想做愛就對了。」說著,噌地跳到床上,三下兩下剝光了衣服,往床上一倒,「見著我都不想做愛,說明你不愛我了。」說著兩腿攏著霍小震輕輕地把他圈了過來,柔聲說,「人家餓了,喂喂人家……」

  霍小震也覺得每天中午拽米糖回家,確實有點為難她,他曾想以後不這樣了,可他的身體裡像有個生物鐘一樣,一到了中午十一點半,就鈴聲大作地讓他渾身上下不自在。只有見著米糖,只有和她在床上滾得氣喘吁吁了,那些焦躁的不自在才會像休眠的火山一樣安靜下來,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熬多久,他多麼希望米糖媽某天突然找到了被米糖藏起來的戶口名簿,並在米糖的婚姻狀況一欄裡,看到「已婚」兩字,雖然發現的結局是兩家都會鬧地震,但地震總有結束的時候,總比這麼乾巴巴地等所謂的合適機會要乾脆吧?

  可是,因為平時沒什麼需要用戶口名簿的事,所以,米糖媽壓根就沒去找過戶口名簿,就算找,她做夢也不會想到,被米糖藏在閣樓舊衣服堆裡的戶口名簿上藏著一個足以令她暈厥過去的秘密。

  3

  聽母親說了半天,霍小栗也替霍小震發愁,叫他出來吃飯,霍小震說不餓。看兒子這樣,母親心疼,又不能替霍小震把米糖搶過來,只能數落兒子沒出息,沒了米糖又不是沒了空氣沒了水,難道他還活不成了?

  霍小震滿肚子的焦躁就跟碰著了火星的汽油,噌地就起來了,「媽,米糖到底哪兒得罪你了,你要這麼不看好她?」

  「就憑我斷定她跟你過不到底!就憑我斷定就算她跟你過到底也沒你的好日子過,她就得罪我了!小震,你別覺得你跟米糖登了記就成了板上釘釘,你們這是小孩戳尿窩玩呢,還當真了!你看著吧,等你那個丈母娘知道了真相,不把你撕了我不姓張!」母親打開冰箱,拿出一個霜淇淋遞給鐵蛋,「鐵蛋,吃,吃完了姥姥再給你拿。」

  霍小震鐵青著臉,眼珠子快要暴出來一樣地盯著母親,突然,一把搶過鐵蛋手裡的霜淇淋塞進冰箱,「想討好鐵蛋自己買去,這是我買給米糖的。」

  儘管霍小栗能體諒弟弟現在的憤怒,可對他奪下鐵蛋手裡的霜淇淋這不可理喻的舉動,還是有點瞠目結舌,她抱起咧著嘴要哭的鐵蛋,沖霍小震喊了一嗓子,「霍小震,你還有沒有個舅舅樣子?!」

  「好,你們都是好人,就我不是東西!」霍小震也意識到自己情緒激動之下做得過分了,把霜淇淋塞到鐵蛋手裡,「鐵蛋,舅舅不是心疼你吃霜淇淋,舅舅心情不好。」

  顧嘉樹見霍小震眼裡都浮著淚光了,就給霍小栗遞了個眼色,讓她別說了。

  霍小栗回想當初自己和顧嘉樹談戀愛時,也被母親橫擋豎攔的,就感同身受地為自己剛才對弟弟的態度不好而內疚了一下,跟霍小震說:「小震,心情不好別在家悶著,出去找朋友聊聊天吧。」

  「沒心情。」霍小震一梗脖子,跟顧嘉樹說,「姐夫,有煙嗎?」

  顧嘉樹默默拿出煙遞給霍小震,霍小震叼在嘴裡,顧嘉樹給他點上,從不抽煙的霍小震猛地抽了一大口,給嗆得劇烈咳嗽,咳著咳著,眼淚都下來了。霍小栗看得難受,把他手裡的煙拿下來,說:「心情不好也不是學壞毛病的理由。」又對顧嘉樹,「還有你,都說多少遍了,就是戒不掉。」

  霍小栗都把煙掐了半天了,霍小震已不咳嗽了,臉上的淚卻沒幹,刷刷地往下滾,母親看得心疼,小聲說:「造孽啊。我早就說米糖是還在上學的毛孩子,沒定性,要是她真心跟你,她媽攔也攔不住,跟你姐似的,從家裡跑過來不就行了?」

  當著全家人的面,母親又把霍小栗當年的事給扯出來,讓霍小栗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媽——小震心情不好,您就不能少說兩句啊?」

  「少說兩句幹什麼?早把你弟弟敲打醒了早了心事。」見每個人都針對自己,母親不高興了,摔摔打打地說,「小震,有本事你就在家囚著吧,你就是把臉囚成冰坨子,米糖該跟你散還得跟你散。」

  本就悶了一肚子火沒地發的霍小震忽地站起來,撈起屁股底下的凳子就往牆上扔,那塊在牆上鑲了快三十年的鏡子,稀裡嘩啦地就碎了。

  扔完凳子,霍小震就摔門而去,母親望著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也淚水滔滔了起來,邊彎腰去撿邊哭著說這鏡子還是霍小栗父親年輕時掛上去的。

  霍小栗知道,母親的哭,不是為碎掉的鏡子,而是心疼霍小震,更是為父親早早去世後她一人承擔的生活磨礪而哭。想必,那些瑣碎的磨礪,都已變成了小小的沙子,會在每一個脆弱的時刻跳出來,磨疼她的心。

  家裡氣氛壓抑得要命,霍小栗他們也待不住,安慰了一會兒母親,便出了門。

  一路上,霍小栗攬著鐵蛋發呆,車到十字路口,等紅燈時,霍小栗自言自語似的說如果米糖能找到工作就好了,至少自由些,不會被媽媽看得這麼緊。

  「米糖學的是什麼專業?」

  「物流管理。」

  顧嘉樹哦了一聲,說:「她一個女孩子學物流管理幹什麼?」

  霍小栗說誰知道呢。

  4

  半個月後,顧嘉樹讓霍小栗給米糖打電話,說公司最近招聘,物流部有個文員的職位,讓米糖把簡歷從網上投過去。

  雖然顧嘉樹好像只是風輕雲淡地透露了這麼一個招聘資訊,可霍小栗還是很瞭解他的,能這麼說,他心裡肯定是有譜了。作為丈夫,顧嘉樹不是個會甜言蜜語哄老婆開心的人,在人情世故上,也是這樣,沒譜的事,從不誇海口,能辦成的事,就算在塵埃落定之後,也不會人前表功,如果被幫忙的人前來感謝,他也會很是淡定地說,是事情本來就應該這樣,與他沒有關係。也是因為這,在外界親友們的眼裡,顧嘉樹不僅有能力,而且是恪守了傳統內斂美德的一等一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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