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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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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洗塵居,陳設依舊,氣派依然。 所有人都端坐已待,只是一頓小小家宴,卻仿若招待貴賓。主賓席上席位空缺,難道是為我而留,果然,下人丫鬟眼神不再冷漠,神情唯唯諾諾,盡是攀附之意,走在前面恭恭敬敬地帶我前往主賓位。 上官城退居一旁。 我不解:「既然南宮公子在此,賓位應為他所有,為何……」 下人道:「小姐離莊許久,莊主牽掛甚深,此次設宴除為小姐洗塵,還有喜事要宣佈。」 喜事?我驚詫。 目光不解地向上官城望去,問:「多謝爹對女兒的抬愛,只是琉雲資歷尚淺,且今日有貴賓在此,上賓座實非我屬。」 「雲兒妹妹。」舞傾城嬌俏柔媚的聲音甜甜軟軟地傳來,眼中,意味深長,她朱唇輕啟:「你可知南宮公子此次入莊為何事而來?」 那語氣,話中有話。 我輕笑:「琉雲不想知道。」 她臉色微變,媚笑:「上官琉雲名傾洛陽,南宮公子仰慕已久,八百里良田,千萬兩黃金,外加洛陽城三十間店鋪的聘禮,義父已經收下,傾城山莊與南宮世家親事已定。」 定親?和南宮博? 腦中轟然空白,心驀地變冷,僅存的熱情消失殆盡。難怪,上官城如此客氣,下人如此禮遇,他,竟趁我離開洛陽之時定下親事,憤怒,騰然升起。我冷冷地看向南宮博,那日湖邊,他口口聲聲不強人所難,只十來天,驀然變臉,這個男人,甯死不嫁。 視線在空中糾結,南宮博毫不躲閃。 他啟唇淺笑,端起白玉杯,飲盡杯中酒,他知道她此刻心中一定充滿恨意。的確,她是該恨他,那日在雨中,她與長孫炎煌擁吻,就已經表明心意,她選擇的,是長孫炎煌。可是,他決不放棄,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只要留她在身邊,得到她的人,總有一天能得到她的心。 她離開洛陽,直奔長安,他派人緊隨其後暗中保護。鮮花滿月樓處處是他眼線,她與長孫炎煌的一切他早已知曉。 他知道她會回來,他也知道她為何回來。 只是,她回來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嘭」白玉杯在他手中碎裂開。 南宮博定定看向廳中決然對立的人,那晚,她廳中獻歌,豔驚四座,一刹那湧現的感覺仿若初見,他後悔曾無意造成的傷害,更決心去感化那雙冰冷倔強的雙眼。 是的,她的眼神,熠熠生輝,燦爛奪目,冰涼中帶著灼熱,時而像迷失在人間的仙子,時而像背負著仇恨的小野獸。小心翼翼,警惕敏銳,就好像此刻,冰冰冷冷中勾人心魄。 他,絕不會再放她回到長孫炎煌身邊。 我後退,那曾溫文如玉的雙眼,此刻,翻天覆地地改變,他眼底烈焰燃燒,輕揚的唇角寓意無限,白玉杯在他手中碎裂,好強勁的力道,這樣的南宮博,好陌生,強烈不安再次湧上心頭,我,猜不透他的想法。 上官城打破沉寂:「雲兒,你先坐下。」 雲兒?我是否聽錯,他竟親喚女兒閨名,好一個上官城,好一個冰冷的傾城山莊。 我柔聲道:「爹,女兒突覺頭暈,先回房休息了。」 「給我站住。」他聲音驀然驟變,撕去慈父偽裝,「你不滿意為父的安排嗎?南宮公子,才高八斗,權傾洛陽,南宮世家,聲名顯赫,如此一門親事,難道配不上你!自古以來,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天經地義,豈容你挑三揀四。」 我站定:「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爹,那我娘呢,你有沒有問過,娘她同不同意!」 一句話觸及他心中的痛,上官城臉色大變。 我挑眉:「娘懷胎十月冒死生下琉雲,只為女兒能看到人世間的美好,若她知道,您只顧自己聲威,不管女兒幸福,她在九泉之下,豈能安息!」 上官城拍桌而起,狂怒:「逆女。」 家丁下人紛紛拉住勸慰。 我低下眼瞼溫柔如風地笑,眼角有晶瑩的東西滑過,本抱著一絲父女和好的希望,妄想替上官琉雲解開這個結,看來,世事難料,上官城怒奔向我,是想再給一巴掌,還是,想活活把女兒打死,只怕他不敢,上官琉雲如今是他一步登天的棋子,他怎會捨得。 果然,他稍作緩和,徐徐坐下:「雲兒,此事容以後再商量,咱們一家人先好好用午宴。」 一家人,他真以為我會乖乖嫁給南宮博嗎?不可能。 我轉身落座。 精美的食物,醇香的美酒,華麗的餐盤,好一頓鴻門宴。舞傾城舉止優雅,正端著酒杯在上官城身前輕聲細語,眼角餘光斜斜向我看來。她冷眼旁觀一場好戲,笑如繁花,定以為這頓飯我吃不下。 我淡定舉筷,鮑魚參湯味道香濃,紅燒雞翅肉鮮味美。還有酒,用青風山泉水釀出來的純酒,香飄百里。這樣的美酒,這樣的好菜,我為何不享用,肚子真的餓了,只有吃飽喝足才有力氣與這些各懷心思的人周旋,我不會虐待自己。於是,一時間只聽得杯筷交錯聲。 我掏出懷中絲帕輕拭嘴角,好一頓美味佳餚。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向我看來,桌上,碗中,盤中空空如也,不到一炷香時間,我吃光所有食物,飲盡壺中醇酒。一直以來,我的酒量就不差,這味道讓我想起與長孫相伴的時刻,廳外淡淡嫋嫋的花香傳來,像極那個流螢飛舞的夜晚。 長孫,你此刻過得怎樣?是否埋怨我不辭而別,是否被那些紛紛攘攘所纏繞? 只是短暫數日的分離,竟有無數思念湧上心頭,那雙眼睛,孤獨寂寞,絕世幽涼,喝下去的酒化成刺鼻的酸,我抬頭,看向南宮博,迷離淺笑。我相信,我的眼神,他懂。我不會嫁給他,永遠也不會。 我終於明白,他不喜歡低眉順眼的女子。我為何那般傻,在他面前屢屢顯露自己的鋒芒!那晚接風宴,我不該高歌;湖邊,我不該救那乞兒;舫中,他不該擋下那一劍。如若一切不曾發生,我和他只會君子之交淡如水,而他,也不會像今日這般堅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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