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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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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她抬頭,仍是有些羞窘,「我在這裡沒有親人,只有你一個朋友,你就好像是我的救世主啊。」 原本內心裡騰湧起的異樣慢慢擴散,他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有些酸,有些澀,還有幾分不可察覺的痛楚。他哼哼一笑,轉而探究另一個問題,「你不是考進來的吧?你家裡應該挺有錢才到法國留學的……那麼,沒有人來看你嗎?」 話語剛落,她的臉色便瞬間蒼白。 那雙墨色瞳眸在這樣的臉色中竟凝聚了幾分痛苦,他看著她的臉,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的臉色由微紅到蒼白再漸變成黯然的灰色,「我是逃到這裡的。」 很簡單的句子,甚至不像是答案。他後來也一直以為她是在敷衍他的問題。 可是到了現在,才發現這竟是再精確不過的概括。 (二)探究時,你的禁忌,我的窮途 這個問題與她的酒精問題一樣,成為他們話題的禁忌。 他鮮少有這樣的耐性真誠對待一個始終不肯向他心胸的謎題女人,可是現在,竟像是中了魔一般,一步步的想要探尋下去。 忽然間,她便像是完全變了個性子,喜歡喝酒。她的寢室中有一箱箱的啤酒,她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喝酒。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她會這麼做,問過去的時候,她只有悽楚的笑容耀於眸中,「借酒消愁,中國人的詞彙,你懂不懂?」 這個詞彙他確實不懂,他老實搖頭,有些心疼的看著她。她搖搖頭,再次對著酒瓶仰過頭去,再次看到他的時候,唇角又生出誇張笑意,「那以毒攻毒呢,這你總該懂了吧。」 他連忙點頭,其實還是不懂,只是怕說出否定答案會讓她再次狂飲下去,只能隨便應了幾聲然後奪過她手裡的啤酒瓶子,「別喝了。」 她嗯了一聲,身體其實已經變得綿軟,像是受傷小獸似的窩在被子裡一動不動。這一次的酒喝的倡狂無忌,並不像之前幾次她的量力而行。他輕車熟路的拿起她事前交代好的藥喂她下去,看到她漸漸安心的樣子,也隨之安定下來。 可是一會兒,他便聽到她的囈語,更像是因難受滋生起的呻吟,低低的幾聲卑微卻又無力,「明,我難受啊。」 「易明晞,想……」 「易明晞,我喘不開氣。」 他的中文不好,所以也理解不了這個什麼明是什麼含義。只是憐惜的看著她緋紅的臉頰。任由那不由掌控的感覺漸漸吞噬自己的全心。腦海中卻一遍又一遍地想著她剛才地「以毒攻毒」,於是打開一旁的電腦,仔細查了查這個詞兒是什麼意義。 字典上寫的,這個詞彙出於明-陶宗儀《輟耕錄》卷二十九:「骨咄犀,蛇角也,其性至毒,而能解毒,蓋以毒攻毒也」他僅會說幾句中國的常用表達。並不知道這個陶宗儀是什麼人,看下去,才知道是指用含有毒性的藥物治療毒瘡等惡性病。比喻利用不良事物本身的矛盾來反對不良事物,或利用惡人來對付惡人。 這便是她給他的答案嗎? 為什麼知道喝酒會讓自己難受到窒息,反而會依賴上這樣的行動? 為什麼每次都懷著那麼決絕地感受喝酒,喝酒之前還要噴讓氣管擴張的藥物以免不測,喝完之後還要吃脫敏藥物,儘管如此。但仍是那麼堅決的飲酒。 這到底是是為什麼? 到後來瞭解的多了,才知道,她的舉動根本不是以毒攻毒,簡直就是飲鳩止渴。 可是他認識的太晚。以至於根本沒有時機來彌補她這樣的創傷。想要將她據為己有,已經來不及。 不經意看到了她的簽證,這才發現上面顯示地她的生日是5月10日。而今天。正好是5月10日這一天。 他看著她慢慢安穩的睡顏,寧願將她的失常理解成思鄉過度地惆悵,若毒是如此概念,那麼他的世界將是那麼絢爛燦然。 可是,沒有。 直到突然間,她突然離開。 之前也和他說過要回國的事情,只是他一直沒有放在心上,儘管她從不向他說起家裡地來來往往。可是看她從不提及的樣子也知道。她必定與家裡關係不好,四年的時間。她從未回過家,再難的時候,都是在這個陌生的國度守留。 所以,他以為她不會離開。她註定要在這個國家兜留,甚至,他已經為她在父親的公司謀職,一切一切,只待與她開始,發展,結局。 可是她,真的離開。 像是失去了一個可以依賴的寄託,她走了,他卻有些無措,仿佛有一種東西把握不住了,再不過去抓住,就會變成雖是可飛走地流雲。 於是,以父親地CHY需要在中國采風為由,他來到了中國。以工作為名,卻更像是追隨。 再見到她,是在機場。她身著藍色風衣出現在偌大的候客廳,神態安然隨和。看到他來,再自然不過地自他手裡接過行李,身上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他忽然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更適合生長在這個國度。 來中國的前幾日生活主題詞就是快樂,他以幾乎賴皮的心境霸佔了這個女人一半的家,佔有了這個女人除工作之外所有的生活,而且,還以工作之名拉著她在大街小巷的穿梭遊逛,以采風之名,任她疲倦如此,卻也不忍心拒絕他的心意。在這個人口最多的國家中穿行,很多人都會用異樣的眼光打量他們的行跡,她略顯局促,而他卻覺得心安。 好像這樣的喧囂能填充她面對他時偶爾失神的空乏,回到中國,很徹底的深入到了她的生活,卻覺得仿佛距她越來越遠。 終於知道,這樣的落差,來自於何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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