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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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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瞄了一眼,點頭。抬頭看她,卻發現她突然唇角凝出一彎苦笑,便問道,「你那是什麼表情?」 「沒什麼表情呀。」容沫下意識的否認,看到易明晞微蹙眉尖似染不悅,只能將剛才的所有心理活動老實交代,「我是在想,你動動嘴皮子,就有多少人失去飯碗回家愁生計問題啊,這麼不到兩分鐘,多少高層失業了。」 易明晞輕嗤一聲,看著她挑挑眉毛,仿佛是在譏嘲她婦人之仁,「我要是手軟,他們不用動嘴皮子,我就得失業,我要是失業,可是更多的人跟著倒楣。」 「也是。」容沫訕訕的笑,慢慢挪至一旁,「商業嘛,總要有些鐵血手腕。」 「你那是什麼表情?」他看著她不由自主的挪後動作再次擰眉,「容沫,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冷血無情,有點裁人不眨眼?」 「我沒覺得。」不小心被他看出心事,容沫只能用哼哼的笑來掩飾,「我在想做到你這個位置,得有多少人看你的臉色行事,他們肯定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也在尋思,易總今天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那樣看我?然後分析來分析去,又是戰戰兢兢一天。更有甚者,會被你不經意的一個動作驚得失眠,第二日上班自然精神不濟,或許還要因此再受您的罵。我就是想統計一下,我這番心裡分析到底說出了多少毓泰兒女怕您的心聲。」 「還說不怕?你分明就是替他人鳴鼓喊冤,還在這兒條理不清的列出我的層層罪狀。」聽聞她的話,他突然笑了起來,唇弧一彎,靠在後面的靠枕上。她看著他笑,心情也莫名的大好。 只不過突然一瞬間,易明晞的笑痕便迅速褪去,長睫微垂,連聲音也隨之暗沉下來,「只是,你不怕我。」 她被他這句突然黯然的話驚得一怔,刹那間心裡湧上了不知名的感覺,「你說什麼呢,這天底下,最怕你的就是我啦。」 聲音俏皮,幾乎是在打趣,「但是不是有俗語說嘛,初生牛犢不怕虎,你是個混跡商業多年的精英,我是個剛剛踏入社會的白癡學生,懂得少,自然也就顧忌不了太多。」 「只是,」她微微側頭,「很多人真是很不容易,拼死拼活打工賺錢就為養家糊口。」看到易明晞臉色微變,她也識趣的不再進行下去這個話題,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事兒似的,跳在一旁翻起包袋,「對了,差些忘了。」 他正納悶她要拿出什麼,面前已經落下了三本書,容沫炫耀似的指指書,認真的看著他,「你身體不好,不能長時間工作,也不能長時間看電腦,所以,我帶了書來。」 「這幾本都是我喜歡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她微微一笑,拿起其中一本,「《暮鼓晨鐘》,講的是少年康熙的故事;《北方佳人》,講的是元末蒙古族沒落之時的歷史;這本《傾城傾國》,說的是明亡清興時代的滄桑變遷。」 他的眉毛微挑,「一個人寫的?」 「嗯。」她點頭,「淩力,我最喜歡的女作家。」忽然歎氣,「唉,其實以女人的觀點看歷史,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下去,所以,我又買了幾本商業雜誌,你隨便翻一翻吧,全當作打發時間。」 說完,又扔下幾本嶄新的雜誌。 易明晞哼了一聲,眼睛瞥過那幾本雜誌,卻不拿過來。左手費力的拿過最上面的一本《暮鼓晨鐘》,翻開扉頁,上面有她的名字,容沫,名字上方,一輪太陽似的笑臉嬌憨可愛。 他突然輕輕笑了一下,深邃的瞳眸中徹底沒了剛才焦躁的戾氣,像是沉迷在一段往事中,神態愜意而又滿足。容沫看他如此,微微的歎息一聲,轉頭挪到自己床上,在自己的筆記型電腦上開始工作。 誰也不去戳破現在的美好,但也不代表殘酷與冰冷不會再來。容沫凝眉苦想,終於將訂婚禮的分案想出大半,聽聞身旁平穩的呼吸,她只覺得異常可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會在前男友面前費心設計屬於他和另一個女人的婚禮。 反正都是工作,她悻悻的戳下滑鼠,盯著電腦上他與藍若琳的親密照出神。電腦完全背對著易明晞,所以她盡可以放心大膽的看。用滑鼠從他的眉毛開始勾勒,英氣的眉角,總是有著不怒自威的氣質;眼睛,直到如今,她很多時候還是不明白一雙眼睛為何能有這麼多情愫,時而深邃,時而洶湧,時而溫柔,時而狠厲,當然,還有更多時候是誘迫並加,只不過,這樣的眼神,仿佛只是為了讓她難堪而已; 想起他對自己做過的一切,容沫不由得悶悶苦笑,執著滑鼠的手也開始用力戳了起來,接下來是鼻樑,英挺的,有時候她甚至覺得這樣一個完美的鼻子不戴個眼鏡發揮實際效力,而只是用於呼吸和美觀真是可惜;唇,他總是習慣性的微勾唇角,有時候是薄怒,有時候是歡躍,但是自從她回國,更多的是譏嘲與諷薄。 正沉浸在對他外貌的評頭論足中,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容沫被嚇了一跳,猛地一動,筆記型電腦歪向一側,顧不得手忙腳亂,她迅速按下接聽鍵,剛喊了個「舅」字,就見筆記型電腦已經沖向易明晞,他的目光直直的看向螢幕,瞬間容沫只覺得無地自容。 她「啪」的一聲蓋下螢幕,不自然的扭過頭去。舅舅已經在裡面喊了多次,「沫沫,沫沫?你在不在聽?」 「啊?」容沫緩過神,「舅舅,我聽著呢。」 其實慌亂之下真的不清楚舅舅在說些什麼,只知道童童,舅媽什麼的說了一大堆,然後囑咐她好好注意身體,不要工作太忙不吃飯什麼的。容沫嗯嗯啊啊的胡亂答應,這才掛斷電話。 她心裡仍記得剛才那慌亂的一幕,易明晞必定已經看到了筆記型電腦上的照片,心裡頓時翻湧起不安,這到底該怎麼解釋?還是就這樣裝不知道,糊弄下去罷了? 還在做思想鬥爭,身後的男人已經不緩不急的開口,「你和你舅舅關係很好?」 容沫倏然轉頭,看著他臉上並無任何異樣,漸漸放下心來,「嗯,挺好。」 說完又無意識的加了一句,「其實也說不出好不好,也就那麼回事兒。」 易明晞抬頭,「怎麼?」 容沫歎氣,「親戚是什麼,就是有血緣關係的普通人,如果沒有這層關係,可能還不如同學朋友,而且很多親戚關係還是有目的性的,我對你好,為的是你以後加倍對我好。」 「這有什麼不對嗎?」易明晞反問,「等價交換,這是最公平合理的事情,也是自然規律和原則。」 「可是這是人情,不是商業的物質交換。」容沫認真的看著他,「何況,你以什麼單位來衡量人情?你對我好,但是不管怎麼做,我就是覺得你對我的好抵不上我為你做的十分之一,於是我便會有白白犧牲的感覺,於是我越來越看你就像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於是親戚關係,就這樣一點一點兒的實際和無情起來。」 「你這觀點很奇怪,很偏執。」易明晞看著她,眼眸中掠過一絲探究和不解,「如果說這樣的關係都不穩固,那麼這世上就沒有什麼可相信的了。」 「不是不相信,只是……」,容沫有些煩躁的搖頭,「說不明白。」 「你舅舅對你不好?」易明晞看她少表現出如此情緒化的表情,更加納悶。 「好。可好了,我舅舅是個大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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