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戰(35)_學達書庫

三五

　　「怎麼，你果真不敢嗎？因為上一次的背叛，讓你受的打擊不小，所以連下賭注的勇氣都沒有了嗎？」他雙手環著她的腰，桃花眼中是亮晶晶的光芒。

　　何楚的喉嚨發緊，一時說不出半個字來。他嘴唇的溫暖仿佛還停留在她的唇上，她控制不住情緒地微微低下頭。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好能夠平視他的唇——薄薄的完美的形狀，仿佛是一片輕盈的桃花花瓣。長成這麼英俊的男人，真的算是禍水，對吧？她恍惚地想。

　　見她雙眼迷離地出神，整個人似乎籠罩在淡淡的煙霧中，如夢似幻。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再次低頭含住她淡粉色的唇。

　　與剛才那個霸道的吻不一樣，這個吻充滿了愛憐。他的唇溫暖柔軟，那種極輕柔的觸感一直蔓延到她的心底。她被他輕輕地但堅定地擁進懷裡，神思一時間飛得很遠很遠，腦中仿佛響起了模糊輕柔的音樂。

　　他溫柔地吻著她，攫取她口中的甜蜜。月桂樹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在月光清亮的夜晚縈繞著兩人的是浪漫的氣息。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才緩緩鬆開了她。她的臉頰酡紅，眼中有濃濃的醉意，讓他心中漾起異樣的情感。他一時分辨不清那種有點兒心疼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你……」何楚一開口才驚覺自己的聲音早已沙啞得厲害。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揚起笑容。

　　她低下頭，胸口的墜子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她一怔，腦中不自覺地閃過慕笙蒼白的面孔。

　　「我同意。」

　　「嗯？」他還沉浸在她的一顰一笑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的意思是，」她悄悄握緊了拳頭，神色漸漸恢復了常態，「你所提到的關於再賭一次的事情，我同意。」

　　她像一個封閉的殼，他用盡力氣好不容易讓她柔軟了一點兒，但幾乎立刻地，她就縮回了難得伸出來的手。

　　她突如其來的悲傷，他看得很清楚。

　　許湛微微挑眉，但並不急於逼迫她。第一次有了這種懷疑——究竟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原因呢？直接問她，儼然不會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過，迂回的手段，溫和的方法，向來是他所擅長的。所以他一定會知道其中的原因，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於是他輕輕鬆開了她，笑道：「賭約和上次一樣，只不過，這一次我會認真地和你玩一局。」

　　何楚的心跳漏了一拍，因為他不同尋常的認真。她按捺住有點兒顫抖的聲音，「新產品的發佈……我猜測我們的發佈時間不會相去太遠吧？」

　　許湛了然，「你對將來的市場份額很有信心嗎？」她竟然想以此為賭注嗎？還真是會挑自己的優勢項目呢。

　　既然Game已經和啟天達成戰略合作，在某種程度上落後的他們，自然不會在進程上有所怠慢。而他對自己手上的事情，向來是極有把握的。

　　何楚嫣然，「相信你對自己也一樣的有信心，不是嗎？」

　　許湛笑了笑，重複了一遍賭注，「好，我們就來賭這個吧。這次的贏家，可以無條件地要求輸家做一件事。無論是什麼事情，輸的人都不可以拒絕。」他眼中跳躍著狡黠的光芒。

　　看著他別有深意的眼神，她的心跳更加劇烈。能贏嗎？如果贏了，她就會有機會……有機會讓慕笙醒過來。

　　銀色的墜子閃爍著微微的光芒。這是慕笙暈倒前握在手心的禮物，上面寫著送給她的字樣。許多年以來，就是它一直鼓勵著她前進。它陪著她，無論多麼艱難都不離不棄，一如過去的慕笙。

　　於是她抬起頭，帶著淡淡的疏離的笑意，「好的，一言為定。」

　　許湛也不糾纏，捉住她的手，輕輕落下一吻，「我很誠懇的，拭目以待。希望下次再見，我們之間已經水落石出。」他轉身離開，有淡淡的霧氣從地面上升起，迅速地包裹了他整個人。

　　何楚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忽然察覺臉上冰涼。她伸手摸了摸，發覺竟然滿手的淚水。

　　為什麼哭了？為什麼會如此悲傷？

　　她徐徐地吐了口氣，不去深究自己對許湛究竟是怎樣的感情。

　　多虧江城打了個電話過來，好不容易才和傾城告別的蘇意，出門時宴會已經接近尾聲了。遙遙地，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何楚——她一個人站在月桂樹下，面孔藏在陰影中，不知在出神地想些什麼，寬大的裙擺在風中微微搖曳。

　　一瞬間，他第一次發覺她竟是如此脆弱而寂寞。在他的印象中，她是理智冷靜的，向來能扛住巨大的壓力。是什麼原因呢？

　　蘇意原本打算走過去，腳步卻不自覺地停住了，他站在臺階上，忍不住從口袋裡摸出煙來，側著頭點燃了。

　　他早已遠離了因情緒激動而抽煙的年紀，但因知道顧傾城今天晚上一定會出現，於是難免心浮氣躁，下意識地買了盒煙裝在口袋裡。出乎意料地，與傾城的會面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難挨。許多年過去了，原本激烈的感情也變得淡漠，甚至讓他開始懷疑當年自己是否如記憶中那樣投入。或者說，那種迷戀不過是一種錯覺。

　　他站在月色之下，遠遠地還能聽見輕柔的音樂聲。何楚窈窕的身影在樹後若隱若現，忽然間，他只覺得心中一片寧靜。輕輕地吐了口煙，這靜謐的場景讓他莫名地安心。

　　很快抽完了一支煙，蘇意將煙盒從口袋裡拿出來，捏扁後扔進垃圾桶，走了幾步，叫她的名字：「何楚。」

　　他的聲音清冷。出神的何楚轉過頭來，秀髮飛舞。她的淚水早已經風乾，乍見到蘇意，她還是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一時間擠不出平常公事公辦的笑容來，只好挺直腰打招呼：「蘇總。」

　　蘇意愣了片刻，緩緩走近她，「我要回去了，可以走了嗎，送你？」

　　「嗯，好的，謝謝。」她垂下眼簾，跟在他身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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