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愛是寂寞撒的謊 | 上頁 下頁
四二


  林燁不情願地挪動腳步說:「你發什麼脾氣呀,真莫明其妙,我這不是想讓你開心嗎?」

  「想讓我開心?你什麼時候真心地讓我開心過?你這樣一弄,我得花多少時間清潔呀?」

  小夫妻的導火索一旦點燃,就容易口不擇言。也許飄兒潛意識中就是有點故意找茬兒,想痛痛快快地吵個架。結婚以來,他們還從來沒吵過呢,一直忍一直忍也沒忍出個好結果來。

  林燁也生氣了,把鍋鏟一扔,氣鼓鼓地說:「走就走,別以為你葉飄兒有什麼了不起,還得讓我一個大男人這樣低聲下氣地侍候著。」

  「你低聲下氣?林燁,你好好問一下你自己,這麼些年來,是你低聲下氣嗎?你除了工作掙錢,家裡你什麼時候操心過?你以為就你會掙錢啊?」

  「好好好,是我林燁沒本事,是我林燁不中用,是你低聲下氣侍侯我行了麼?你沒有開心過是不是?那你到外面去尋開心呀!還守著我幹嗎!」

  「你——林燁,你混蛋!」

  「我混蛋?我還瞎了眼了我,以為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可誰知道你要麼沒表情的冷著一張臉,要麼就像三魂丟了七魄,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你還是個潑婦!」

  「是啊,你瞎了眼了,我是個冷女人!那是因為你沒有本事把老婆捂熱了。我是個潑婦?你還想我怎麼善解人意?沒有尊嚴地任你擺佈麼?你這個自私自利狂妄自大迂腐自卑的傢伙,我就是潑婦,我寧願我是潑婦,我不忍了,我不幹了,行了吧!」

  飄兒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站在廚房中央張牙舞爪地狂吼,把案板上的菜嘩啦一聲全都撥到地上。

  林燁瞪著眼睛,他好像完全不認識飄兒了。想到昨天晚上對她的粗暴,再想到自己確實是對不起她,已經到了嘴邊的惡言被他吞了回去,是到他忍讓飄兒的時候了。林燁怕飄兒再撒野,想上前去拉住她,誰知道一碰到飄兒,飄兒為了閃避他而身體失衡了,打了幾個趔趄,重重地滑倒在地上。

  顧不得股骨傳來的強烈疼痛,羞憤的飄兒迅速爬起來,用力地推了一下林燁。隨著「嘩」的一聲大叫,林燁也滑倒在地板上。飄兒扭頭往外面走,套上鞋子拿過袋子,頭也不回地沖下樓去了。林燁爬起來想去追,飄兒已經沒有了蹤影。

  重新回到家,面對著這一地的狼籍,林燁頹然地坐在客廳的地板上,一支又一支地抽煙。這日子是怎麼了?為什麼才開始努力著,反而硝煙四起?

  重複地撥打飄兒的電話,已關機,林燁只好就這麼坐在地板上,抽煙,喝酒。直到喝光了酒櫃裡的酒,飄兒還是沒有消息。而他,卻已經醉倒地地板上了。

  沖出家門的飄兒,邊抹眼淚邊在大街上沒有目的地遊蕩,直到再也走不動了,她才在江邊的石椅子上坐下來。回憶往事,新愁舊恨全都湧上來。她明白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可是林燁他是個男人啊,男人不是應該在女人發脾氣的時候大度一些麼?

  也許,是他們兩個人都壓抑得太久了,當暴發點達到時,就全部原形畢露了。只是她自己怎麼也想像不到,她吵起架來也可以這樣強悍!

  沒有婚姻的時候,想要緊靠一個肩膀休憩從而安定下來。有了婚姻,有了這個肩膀的時候,卻發覺這個肩膀並不是那麼好靠的,靠了也未必安定。難道人對自己所擁有的東西總是充滿懷疑?她一直以為是她在忍受著林燁包容著林燁,可是林燁對她也有這麼多不滿。既然這樣,這個婚姻還有什麼意義嗎?

  也許林燁也在不知不覺中厭煩她了吧。要不,她跑下樓梯的時候,林燁為什麼沒有追上來?她摸摸身上林燁昨晚留下的瘀痕,又摸摸跌痛了的右臀和股骨,眼淚再次忍不住撲漱撲漱地往下流,覺得全世界都遺棄了自己似的委屈。

  不由自主地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耿元的聲音在那邊爽朗而猶豫地傳來,她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哭出聲來。耿元那邊明顯有筷子和盆碟碰撞的聲音,想是在和人吃飯。他非常緊張地問她怎麼啦?飄兒說不出話來,只顧哭。

  耿元不停地叫她先別哭有事好好說,還問她吃飯了嗎?她說,沒有。耿元再問,你現在在哪?她說,在江邊。耿元氣急,說,你沒事跑江邊幹嗎,一個女人多不安全。你找一個有警衛保安崗的地方呆著別動,我這就去找你!說完耿元就「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合上電話,飄兒才知道她闖禍了。她怎麼一字不差地按出耿元的電話號碼?她怎麼會對他無助地哭泣?她怎麼可以讓他來找她?要知道F城離Z城,就算走高速最少也要兩個半小時啊,這麼黑的天,出了事怎麼辦?他要真來了,她怎麼辦?

  飄兒站起來,望著夜色下滔滔的江水,六神無主起來。

  耿元本來正與他任法律顧問的企業老總們吃飯,談興正濃,飄兒一個電話,便把耿元的心揪了起來,脫口而出讓飄兒等他去找她。

  在開往Z城的高速公路上,耿元心裡滿是擔心。飄兒那麼內斂的性格,哭得這樣失控,想是出了什麼重大的事了。何況,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找他。

  半路上飄兒給他發了個信息:「我想你還是別來了,我沒事了。」耿元瞭解她此刻內心的矛盾,打她電話說:「我知道你沒事了,高速路上也掉不了頭了,就讓我去看看你陪你說說話吧。你別亂想也別亂動,乖乖地在原地等我啊。」

  一路飛馳,晚上11點45分,終於進入了Z市市區。他急切地掏出手機想要問飄兒的確切位置,可飄兒的手機是關機狀態,便沿著江堤邊一路東張西望地找下去。

  飄兒來來回回地掀翻著手機的蓋子,石椅上坐久了,感覺有點累,便理理頭髮向岸邊的欄杆走去。這時一個巡警走上前來,攔住飄兒盤問。飄兒的工作證身份證都留在家裡,無論飄兒怎麼解釋,巡警都不相信:「像你這樣的女人,用得著跑來做這種生意嗎?」飄兒羞憤地說:「什麼生意,我都說我是報社的記者,你怎麼不信?」「個個妓女被抓的時候,都說自己是正經女人啦。你要不是做這個生意,整個晚上一個人在江邊來來回回幹什麼?」

  「什麼?妓女?!」飄兒望了一下四周,這個時候的江邊,打扮豔麗的女子不知什麼時候多起來。見到巡警在盤問飄兒,都紛紛繞道走了。一些民工模樣的男人三三兩兩地跟在後面。

  巡警說:「就算你沒做違法事,可是你也得有身份證證明一下你的身份吧?」飄兒惱火了,說:「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看我像那種人嗎?」

  這時,一輛銀灰色的本田轎車停在他們旁邊。耿元遠遠就看到飄兒好像有麻煩了,就大聲道:「葉記者,你還在等我啊?不好意思,我來遲了,耽誤你的採訪了。」說著就打開車門走下來,向巡警遞香煙。

  巡警疑惑地接過,看看耿元西裝革履的樣子,問他:「她真是記者?」耿元說:「難道你從來不看報紙?來,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再繼續麻煩葉記者,我保留向你們領導投訴的權利。」巡警看了名片,連忙說:「誤會誤會。」

  耿元拉著飄兒上了車,安慰她說:「這個巡警也只是盡責吧。別放在心上。」借著車內的燈光,耿元打量了一下飄兒:臉色蒼白憔悴,衣服也不甚乾淨,上衣和褲子髒了一大片。心疼中不禁理理飄兒額角的頭髮,說:「告訴我,到底怎麼了?」飄兒咬著嘴唇不說話。

  耿元又問:「有吃東西嗎?」飄兒搖搖頭,她咬緊牙關,命令自己不要流淚。耿元見狀便說:「什麼也別說了,我們先去吃東西。」

  耿元找了一家專門吃粥的食館,給飄兒點了生滾鯽魚粥,說:「心情不好時,喝粥最好。」粥一會兒就上來了,可飄兒還是坐在那兒低著頭喝茶。耿元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幫她盛好,攪拌涼了放到她面前,說:「快吃,太涼了就腥了啊。」飄兒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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