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我擦肩而過(69)_鄧筱菊

六九

　　舒韻說：「你盡吹牛，這世上除了我，沒有人真心對你好。」

　　李帥說：「你又說謊了，看你的眼睛，腫得紅桃子一般，剛才為誰哭了，總不是為我吧？」

　　舒韻說：「我能為誰哭？是剛才風吹沙子進了眼，我用手揉，把眼睛揉紅了。」

　　李帥說：「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也不會為我守節吧？」

　　舒韻說：「我憑什麼為你守節？你給了我什麼，是名還是利？」

　　李帥說：「我給你我的身體，這可是無價之寶，多少錢也買不回來的。」

　　舒韻說：「你錯了，身體是有價的，心靈卻是無價的，所謂千金易得，真情難求。李帥，你要是對我有半分真心，我也不想遊戲人生了，我嫁給你。」

　　李帥說：「千萬別，我是不能結婚的人，我現在是風流王子，人人稱讚；要是結了婚，我就是風流浪子，人人喊打了。」

　　舒韻說：「你說得也對，我也是不能結婚的人，我們做情人吧，像以前一樣。」

　　兩人就這樣說著體己話，很快到了「千韻照相館」。

　　舒韻和李帥走進照相館，照相館的工作人員紛紛和李帥打招呼，說著回娘家之類的話。李帥不以為然，笑著向大家問了好，摟著舒韻上了樓，那些工作人員彼此互相看看，相視一笑，各自心照不宣，幹自己的事去了。

　　李毛用手捅捅黃兵，輕聲說：「黃兵，你為什麼不長得帥一點呢？」

　　黃兵說：「你羡慕李帥？不，千萬不要羡慕這種人。這號事是不入流的，我們老老實實靠做事吃飯來得痛快得多。」

　　李毛說：「老闆不是和風華好上了嗎？怎麼又吃上了回頭草？」

　　黃兵說：「據我觀察，風華和他們不是一號人，他只是一時糊塗，不會長久和他們混在一起的。」

　　李毛說：「是，風華真是個好人哪。我還真想他，他現在做什麼去了？」

　　黃兵說：「好像是去美院做人體模特，挺賺錢的，我們還是別想這些，輪不到我們的。」

　　這時候有兩個顧客走了進來，兩人停止說話，各自去做事。

　　風華帶著蘭仙母女倆筆直回了家。一路上，蘭仙一句話也沒說，風華心裡七上八下地打著鼓，不知道怎麼對蘭仙說，她越不問，心裡越慌得厲害。幸好有小春一路上嘰嘰喳喳的，把緊張的氣氛調節了，一家人就這樣安然無恙地到了家。

　　蘭仙到了家就忙開了，她不停地做事，先是拖地板，拖完地板又擦傢俱，擦完傢俱又擦玻璃，擦完玻璃又洗衣服。風華也不敢跟她說話，只好一個勁兒逗著小春玩。王大媽到底經驗老到些，看出了這對夫妻之間鬧了彆扭。她不問風華，也不問蘭仙，而是逗著小春套底細。她先給小春折了一架紙飛機，交給小春，隨口問：「小春，今天在公園玩得開心嗎？」

　　小春奶聲奶氣地說：「不開心。」

　　王大媽說：「為什麼不開心？」

　　小春說：「爸爸抱一個女人，就是上次到過我家的那個壞女人。」

　　王大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事，不要隨便亂說話，奶奶買了新鮮葡萄在冰箱裡，都洗乾淨了，你自己去吃。」

　　小春聽說有葡萄吃，不由得歡呼一聲：「吃葡萄了，吃葡萄了，奶奶萬歲，奶奶萬歲。」

　　小腳丫跳呀跳地跳進裡屋了。

　　王大媽對風華招招手說：「你是犯了錯誤了吧，上次那女人來，我就看著有點不對勁，今天果然被蘭仙撞上了。風華，大媽是過來人，你們青年人的事我都懂，蘭仙是個好媳婦，兩個多月了，她的表現我都看在心裡。那個照相館的老闆呢，我看，桃花臉，水蛇腰，不是個好人，你以後還是要跟她斷了，否則她會給你帶來災難的。」

　　風華低著頭說：「蘭仙一來，我就不想跟她來往了，是她老纏著我，我欠了她的，又不好對她太無情。今天我只是陪她看看花，沒有別的事。」

　　王大媽說：「你欠了她的，欠了她什麼，是錢還是情？是錢的話，大媽幫你還清了，以後跟她一了百了。是情的話，你就想錯了，這個女人我知道，她有無數男人的，她對誰都沒有真心的。」

　　風華說：「她給我買了一些衣服，又請我吃飯，大概花了五千塊錢。我正在想辦法存錢還她呢。」

　　王大媽說：「這不難，今天我就去取錢，你拿了馬上還給她。」

　　風華抓住王大媽的手說：「大媽，您千萬別這樣！您對我們一家這麼好，我來世做牛做馬都還不清，如今還要您老人家的錢去還欠女人的債，您叫我怎麼抬頭做人。大媽，我現在已經存了三千元了，還有一個月大概就可以還清了，您老講的話都是金玉良言，我一定會聽的。我跟她斷，馬上斷。」

　　王大媽說：「錢可以不拿，一定要斷！記住，一定要斷！大媽活了七十多了，見的事比你多。我最害怕這類事，現在是和平年代，沒有戰爭，沒有饑餓，做什麼都不會死人，就是這類扯不清的男女關係，會鬧出人命案。我見多了，風華，這是一條絕路，你千萬要清醒啊！」

　　風華見王大媽說得如此鄭重，心裡不由得生出一絲感激，對王大媽說：「大媽，您放心，我不會再跟她有一點來往了，我發誓！如果我張風華再跟她來往，就讓我短命。」

　　王大媽說：「不要發誓了，大媽相信你。蘭仙那邊，我去說，包她也沒事。」

　　風華對著王大媽做了一個長揖，說：「謝謝大媽！謝謝大媽！」

　　王大媽擺擺手，走進屋。

　　王大媽走進客廳，沒看到蘭仙。又走到餐廳，小春一個人坐在那裡津津有味地吃葡萄。她走到臥室，也沒看到蘭仙的蹤影。正在詫異，小春朝衛生間一指，說：「媽媽在裡面。」

　　王大媽走到衛生間，伸手推推門，門關得鐵緊，把耳朵貼在門上一聽，隱隱聽到啜泣聲。王大媽敲敲門，輕輕喊道：「蘭仙，蘭仙，快開門，快開門。」

　　門裡面沉默了一下，無聲地拉開一條縫，王大媽側著身子擠了進去，看到蘭仙蹲在地上，抱頭痛哭。王大媽也蹲下身子，撫摸著她的肩膀，歎口氣說：「哭吧，哭吧，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你今天是受委屈了。」

　　蘭仙聽了她的話，叫了聲「王大媽」，嗚嗚咽咽地哭開了。王大媽起身關上門，說：「小聲點，不要讓小春聽見，小事變成大事就不好了。」

　　蘭仙果然停止了哭泣，王大媽說：「蘭仙，不是我護著風華，這件事你要想開。你想想看，風華人這麼年輕，又長得這麼好，妻子不在身邊，就算他好，不去勾引別人，別人也會主動勾引他！他再好，也是凡人，怎麼經得起那妖女一勾再勾呢？你是明白人，就守在他身邊不動，不要給別的女人機會。今天的事我也批評風華了，你呢，度量大一點，只要風華以後不再犯，你就當今天的事沒發生。你哭，那女人就笑。你要是鬧，要跟風華離婚，更便宜了那女人，你懂不懂？你們是一個好家庭，風華是一個好丈夫，你要好好抓住他。」

　　蘭仙沉默了一會，抬起頭說：「大媽，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會做好的。」

　　蘭仙果然說到做到，整個下午沒事兒似的和風華一起逗女兒玩，晚上還做了很豐盛的菜，破天荒地還允許風華喝點酒。風華喜出望外，興沖沖地喝了幾杯，心裡對蘭仙又是內疚又是感激。當天晚上，對蘭仙百般撫慰。事實上，舒韻這個女人一直是壓在風華心裡的一座大山，現在蘭仙知道了，這座大山反而卸掉了，這天夜裡，他睡得很香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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