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愛情,與我擦肩而過 | 上頁 下頁


  從未涉足風月的雪膚毫無提防地和他住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她不知道這個男人身體在她身邊,心卻一寸寸地挪移了。

  在一個半夜裡,雪膚夢裡叫出了另一個男人的名字,躺在她枕邊的香港男人,冷冷地注視她,平心靜氣地說了一句:「你會為這一聲後悔的。」

  雪膚沒有在意,她不知道,就在那一刻,男人下定了離開她的決心。

  蜜月之後,他說回港做生意,從此完完全全地消失了。雪膚在第一年還對丈夫抱了幻想,想著他會回來,三年過去,雪膚絕望了。所幸的是,男人給她留了一筆不小的財產,可以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雪膚是那種在文學上有點天賦的人,這種人往往對感情非常敏感,要麼冷若冰霜,要麼熱情似火。她很想火一把,可是找不到感覺。十幾年過去了,她從一個婀娜多姿的少女,變成了一個臃腫不堪的少婦,隨著馬路上回頭率的絕跡,雪膚對自己的愛情也死了心。她的事業卻蒸蒸日上,她不斷地發表作品,成了名家,許多青年文學愛好者登門求見,恭敬地尊稱她為「雪膚老師」,其中不乏一些英俊可愛的小夥子。

  雪膚在情感上雖然極度忠實於她心中的戀人,她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對那些健壯優美的男子生出一些幻想。每逢這時候,她就羡慕那些男人,無論多老多醜,只要有錢,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去追求自己鍾情的女子。不管這個女子是多麼年輕,多麼幼稚。女人就不行,雪膚有錢,可是要她花錢找男人,她從心裡感到羞恥。

  雪膚知道,憑她的年齡和姿色,她很難再找到一個令她傾心的男子。她的標準很高,對男人百般挑剔,她認為只有非常優秀的男人才能配她,但是優秀的男人往往把眼光停留在比她年輕、比她漂亮許多倍的女孩子身上。很多熱心的朋友為她做媒,在未見面之前,雪膚常常推遲跟對方見面的時間,在電話裡盡情聊天,甚至調情。根據她的經驗,只要對方見了她的人,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她深深地為自己悲哀。

  雪膚經過許多次難言的煎熬後,終於放棄了傳統的道德觀念,決定不追求愛情,屈從於欲望,瀟灑走一回。李帥的出現,正適得其時。李帥用他剛勁有力的軀體徹底征服了呆板老實的雪膚。經過一次親密接觸後,雪膚對李帥的身體產生了依戀,李帥年輕富有活力的軀體給雪膚帶來全新的感受,雪膚開始對鏡理紅妝了。她站在鏡子前,細細地研究自己的每一個表情,每一條皺紋。她還買了許多美容方面的書,決心修理自己,塑造出一個全新的自我。每天睡覺前,她都要在臉上敷雞蛋清,過半小時再洗掉,自己也覺得臉上的皺紋減少了,心裡很是寬慰。

  另一方面,雪膚和李帥在工作上的合作也開始了。《青杏》的第一首詩名為《萌》,是這樣寫的:

  那個幽幽的傍晚,
  蟲兒也在草中低吟,
  有個柔柔的少女,
  在茫茫的夜色中踽踽獨行。
  寂靜的小路,
  彎彎向前延伸,
  少女的旅途,
  漫漫永無止境。
  月兒淡淡,
  照亮少女迷惘的心,
  風兒輕輕,
  琴房裡傳來悠揚的樂音。
  花園裡,
  含羞草偷偷綻放,
  樹林邊,
  小夥子默默鍾情。

  雪膚的創意是要再現這首詩的情境。這裡面的少女當然是由她自己粉墨登場,小夥子最好是由風華本人來擔當。但是,雪膚給她所能聯繫的所有大學同學打電話,拐彎抹角地打聽風華的行蹤,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無奈之下,雪膚決定由李帥擔任男主角。事情又來了,李帥不能自己給自己照相,所以李帥建議請他的師姐來給他們拍攝,雪膚同意了。拍攝的地點就選在郊區一個小林子裡。

  這天早上,雪膚和李帥吃完早餐,帶了照相器材,相擁著出了門。李帥說:「雪姐,你為什麼不買一輛車呢?現在有錢的人誰不買車,自己有車多方便。」

  雪膚說:「買車幹什麼,我又不會開。」

  李帥說:「我會開車,你買了車,我就是你的車夫,隨叫隨到。」

  雪膚說:「你會開車,你拿到駕照了嗎?」

  李帥說:「當然,五年前我就拿到了駕照,我還開了三年的計程車,賺了錢,就開了一個照相館。」

  雪膚說:「你自己有照相館?那你出來了,誰為你照應?」

  李帥說:「我哪有那麼多錢開一個照相館,我的意思是我自己買了一套照相器材,可以隨時給人照相。」

  雪膚說:「好,這件事你讓我想一想。」

  李帥抱住雪膚,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說:「雪姐,你一定要答應我。」

  雪膚說:「帥弟,只要你對我好,我什麼都捨得給你。」

  兩人招手叫了車,雪膚對司機說:「楓樹嶺。」

  計程車司機說:「去那裡做什麼,又不是風景區。幾叢小灌木,一條小河,裡面一條魚都沒有。」

  雪膚說:「你說這個就俗了。我喜歡的地方,跟一般人的喜好怎能相同呢?」

  李帥說:「叫你開你就開,講這麼多做什麼?」

  司機不再做聲,加大油門疾馳而去。

  不到半小時,他們來到楓樹嶺。不依山,卻傍水,是一條清澈的小河,水深大約兩三米。水邊是一片沙灘,沙灘上遍生著青草、灌木,還有一片小林子,樹木並不高,可是很秀氣,樹葉密密的,林中有一條小徑。雪膚穿了一件天藍色襯衣,一條白色大擺裙,還把衣服紮進裙子裡,把她的粗腰暴露無遺。手裡撐了一把油紙陽傘,上面繪著花花草草的圖案。她這身裝束是她十八歲時風靡一時的,現在早已不流行了。十八歲時,她用同樣的裝扮吸引了多少男人的眼球,現在她毫不自知地做了同樣式樣而尺碼不同的衣服穿上,不僅僅是落伍,說實在的,確實醜到極處。

  她卻洋洋自得,自以為再現了自己的青春風采。雪膚手舉陽傘從小徑那頭來回走了幾趟,對李帥說:「我們可以拍了嗎?據說,早上七八點鐘是拍攝的最佳時機。」

  李帥說:「我在等我師姐。她不來,光拍你一個人,出不了效果,你從小徑那頭走過來,我站在這頭含情脈脈地看著你,這樣你才會有感覺,才能拍出好照片。」

  雪膚說:「你說得有道理,就等等吧。要不,你打電話催催你師姐。」

  李帥說:「不好意思,我的手機壞了,現在我沒有錢買手機。」

  雪膚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李帥,說:「你用這個打吧。」

  李帥接過手機,撥通了,說:「舒韻,你出門了沒有,我們在楓樹嶺等你呢。」

  又聽對方說了幾句,掛了機,李帥:「雪姐,她馬上就到了,已經在路上了。」

  雪膚說:「好,就等她來了再拍吧。」

  李帥把雪膚的手機放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玩弄著,說:「這個手機真不錯,還能攝像,很貴吧?」

  雪膚說:「六千多元,才買一個多月。原來的手機也很好,後來看別人用這種可以攝像的,覺得好玩,就買回來了,玩了一個多星期,就厭倦了,再也不想玩了。」

  李帥說:「雪姐,你反正玩厭了,不如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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