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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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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左新說完,左岸打斷他:「我知道,但我也不回北京。媽不去洛杉磯,我就接她去藍城。」 左新輕歎口氣,「唉,不是我說你,你真應該回北京來發展。北京是政治文化中心,在北京成了,就在全國成了。藍城算什麼呀,就算你在那當老大,也沒人理你。」 「我寧可不成,也不回來。」 左新搖了搖頭,苦笑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見他。你就那麼恨他?我承認,當年他那麼做是狠了點兒,但那是政治運動,他也是身不由已。再說媽個性那麼強,就算沒那場運動,他們也不一定就能過一輩子,你和漢斯不也離了嗎?」 「那不一樣。如果他移情別戀,愛上個女人,我還能理解。可他是為了保自己的位置,才和媽脫離關係的。這不是賣妻求榮嗎!哼,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左新一聽笑了,掏出煙來,抽出一支點上,吸了一口,「你不妨這麼想,政治就是他的戀人,男人天生是政治動物,就當他搞了場婚外戀,為了政治這個戀人和媽分手,這不就得了。」 讓左新這麼一說,左岸一時找不出話來,斜睨了他一眼,不無譏諷地道:「我說,你不是得了他什麼好處吧,怎麼處處向著他說話?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 左新臉一下紅了,辯解道:「我能得他什麼好處?要說好處,你也有份。」 「我有什麼?我上大學他給的錢,我一分也沒要,都退給他了。」左岸理直氣壯地說。 左新看著她,猶豫了一下,索性道:「你出國時媽送你那幅沈鵬的字,就是他送的。」 左岸一聽,又驚又惱:「你胡說!」 「不信你去問媽,她親口告訴我的,我也有一幅,開旅行社錢不夠,讓我給賣了。」 左岸倒吸一口氣,氣的跺了下腳:「我要知道是他給的我死也不要。媽也是的,怎麼騙我!真是越老越糊塗,為了這麼點好處就把自己給賣了!」 左新不瞞地瞪了她一眼:「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看你是頭上長角,活的不耐煩了。誰都不對,就你對。都是單身給你慣的,這麼任性,以後誰敢娶你!」 讓左新一訓,左岸不吱聲了,半晌,咕嚀了一句:「我一個人挺好的,我才不結婚呢,像他們倆,結出一大堆麻煩,連帶著我們也跟著煩!」 「俗話說,家家都有難唱的曲。凡事有利有弊,這回媽做手術幸虧有他,要不還不知排到哪年哪月呢。媽都這麼大年紀了,身體又不好,說白了,還能活幾年?她這麼做,也是為我們好,等她不在了,好有個人照應。」 「我們都這麼大了,用他照應什麼?小時候該管時他不管,現在他想管也不用他。」 「話不能這麼說,世事難料,誰能保證一輩子沒有難處。其實他這些年也沒少為我們做事。你上大學他給你錢你不要,後來都給你買了保險,在媽那兒放著呢。前一陣旅行社生意不好,有點撐不住了,多虧他送了幾批考察團過來。」 「怎麼能這樣?這不是以權謀私嗎?」 「這算什麼!不過送了幾個考察團,再說我也沒多要他們錢,按市場價走。以他的位置,就算廉潔的了。比那些貪官強多了!」 「哼,有你這樣的兒子,我看他離貪官不遠了。」左岸賭氣道。 左新嘿嘿一笑:「所以我才不回北京,還是你回來吧,你立場堅定,又是搞藝術的,跟他不搭邊。」 左岸登時不說話了。繞來繞去,又回來了。按說母親想留在北京,也合情合理,人老了,都想葉落歸根,問題是她身體不好,身邊沒人怎麼行?左新不能回來,只有自己這一個人選,怎麼辦呢? 左岸想的頭痛,也想不出辦法來。左新知道她心裡有結,不可能一下解開。於是安慰她道:「你也不用太為難,等做完手術再說,說不定她願意和你去藍城呢。」 左岸聽了,稍稍有些心安。 吃過飯,兩人在酒店門前分手,左岸去醫院陪母親,左新去東關村他們以前的房子,好幾年沒住了,得找人收拾出來。 36 母親的手術很成功,左岸松了一口氣。 緊張了幾天,一鬆懈下來,就覺渾身上下難以抑制的疲倦。這幾天左岸一直住在醫院,雖然雇了一名護工,但還是不放心離開。現在手術做完了,可以回家好好睡一覺了。 家剛剛裝修過,門窗牆壁粉刷一新,以前的家俱、飾品也都換掉,一進來,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左岸不由的佩服哥哥,才幾天功夫,就把房子裝的這麼好,她自己裝過房子,知道這裡面的辛苦和難處。 左岸放水洗了個澡,感覺清爽了許多。用吹風把頭髮吹幹,正要上床睡覺,忽然想起應該給權磊打個電話。母親做手術他也很關心,每天都打電話來詢問,還說要來北京看看,讓她給勸住了。倒不是不想見他,只是他一來,不知該怎麼向母親和哥哥介紹。哥哥好說,畢竟年輕,又在國外生活,觀念比較開放。但母親就不行了,她不會同意自己和一個有婦之夫來往。還是不要讓他來的好,以免惹麻煩。 電話占線。左岸想過會兒再打,怎奈睡意席捲上來,於是放下電話,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沉沉地睡著了。 醒來天色已黑,打開燈,一看表9點多了,左岸一算,自己睡了8個小時。趕緊往醫院打電話,母親說沒事,不用她過去,這才松了口氣。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閃爍的燈火,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內心有一種說不清的複雜情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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