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號公路(59)_邢周、南飛熊

五九

　　中年人習以為常的樣子，說了她幾句，帶他們走出來：「再去我另一個庫看看。」

　　他又帶著肖白他們去了幾家這樣的倉庫，基本大同小異，最大區別就是每個倉庫的老太太容貌不同、頭髮花白程度不一。中年人拉開車門，看樣子還要帶著他們繼續下一家倉庫，肖白趕緊拉住他，「下一個也是這樣吧？」

　　「是啊。」中年人理所當然，一點頭。

　　「您的倉庫有什麼問題嗎？」肖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中年人又是一歎氣，「你們看見那些老太太了。都是些退休老職工，我給請過來管庫的，也算為社會做貢獻。可是這些人盯個庫還行，管庫可就稀裡糊塗了。我的庫現在次次盤庫都少東西，誰也說不清楚東西上哪兒去了。而且盤一次庫也很費勁，不可能天天盤，頂多每季度盤一次，所以兩次盤庫之間，誰也說不清楚庫裡到底有多少東西。」

　　趙墨皺著眉頭說：「物品出入庫沒有登記嗎？」

　　中年人說：「你們跟我來看就知道了。」

　　他帶他們回到地下室，打開一間辦公室。肖白他們驚呆了，裡面像磚頭一樣摞了好幾垛打捆的小冊子，紅紅綠綠的。他們上前翻看，全部是出入庫的登記單據。

　　中年人愁眉苦臉瞅著那些「磚頭」，「看見了吧。這些單子只能這麼堆著，誰能看得過來。」

　　趙墨說：「那你們應該買一套管理軟體，現在很多管理軟體不都有庫存管理功能嗎？」

　　高飛在後面伸腿偷偷踹了趙墨一腳。

　　中年人點點頭說：「姑娘啊，你說得是。有推銷軟體的過來找過我，可現成的那種不太適合我們，我要的一些功能好多都沒有，他們還說這屬於特殊應用，還要單獨開發什麼的，價格也太貴，什麼基礎版多少錢，加一個點兒多少錢，聽得我就煩了。所以這事兒就這麼放下來了。也是巧了，正好今天柏處給我推薦你們。」

　　高飛一臉誠懇，笑著說：「您放心吧，我們已經做了很多這種項目了，您這個算是小問題。您還沒見有的客戶要求更高呢，是吧趙墨？」說著他又踹了趙墨一腳。

　　趙墨大學學的就是管理系統，在這方面很有經驗。

　　教她們專業課的老師對她非常欣賞，那門課還沒上完，就拉她去了自己的項目組。那種專案，和一般管理軟體公司攬的活沒什麼區別，就是規模大名頭大。因此沒畢業，趙墨已經親自做過很多比這個大得多的項目。

　　這個項目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趙墨在旁邊連連點頭說：「是啊，我們剛做完的一個專案，客戶要求把庫存直接和財務帳目聯動起來，出入庫直接生成憑證，總部統一監控匯總，比您這個複雜多了。」

　　中年人笑顏逐開，「那就好，那就好。柏處給我們介紹的，肯定沒問題。不過價錢上……」

　　肖白連忙說：「價錢您放心，肯定是最優惠的。您不就要一個庫存管理嗎？再說又有我們合作單位的關係在這兒，價錢都好說，我們給您成本價……」

　　中年人更高興了，「那就這麼定了。」

　　一出來，高飛就趕緊上來賠笑臉，「可以啊，你騙起人來，也不帶眨眼的。」

　　趙墨拍拍褲腿，白了他一眼，「騙什麼人？這叫策略，懂不懂。算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可是咱們現在，哪兒來的什麼庫存管理軟體呢？」她發愁望著肖白。

　　一直一言不發的肖白，這時在旁邊沉聲說：「我們現在開始，自己做一套。」

　　「自己做一套」。肖白的話放得挺狠，不過真幹起活來還得趙墨牽頭。

　　雖然和他們預想的戰略諮詢、企業購並這種大業務相差實在太遠，但畢竟是開張後的第一個項目。大家還是非常振奮。

　　肖白和高飛在軟體專案方面沒什麼經驗。不過，好在肖白大學時被系裡推薦修了一個電腦系的雙學位；高飛畢業前一年為了增加申請國外大學的競爭力，專門去考了一個MCSD（微軟認證解決方案開發專家），當時國內拿到這個證書的也不過幾百人。所以，編程式不在話下。

　　當晚，趙墨就拿出了具體的分析和設計方案，給他倆安排了開發任務，大家開幹。

　　29

　　關洋和輕羽如鎩約好，臨近傍晚，在一間三星級酒店的門口見面。輕羽如鎩說，沒必要搞什麼吃飯看電影這些小孩子玩的東西。接頭暗號是，各自手裡拿本《讀者》雜誌。

　　關洋覺得這個叫輕羽如鎩的小姐，實在有個性得很。又想，也許網路時代的小姐流行這樣吧。就趕著去報亭買了期最新的《讀者》雜誌，奔到了那家酒店門口。然後平平展展，把那本雜誌攤在胸前，直著脖子東張西望，打量過往的女孩子有沒有舉著雜誌的。

　　等了半天，眼看天色不早，別說拿著《讀者》的了，就連拿著片兒紙的女孩子都沒見著。他有點不耐煩起來。

　　突然，有人在他後背一拍。他嚇一跳，回頭，一個個子高挑五官冷豔的女孩兒，面無表情看著他。他心中一陣狂喜，連忙把雜誌舉到耳邊，結巴著說：「輕……輕羽……」。那個女孩沒做聲，點點頭，從隨身小包裡抽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條，嘩展開遞給關洋。雪白的紙上，大大寫著「讀者」兩個字，一看就是拿口紅寫的。

　　關洋連連點頭，那個女孩轉身走到酒店門前推開門，扭頭看關洋沒反應，停在那兒說：「你來不來啊？」聲音很性感，有一分不耐煩，帶點兒東北口音。不過口音已經很淡了，不仔細辨認聽不出來。

　　關洋連忙捧著紙條和雜誌跟過去。那個女孩兒「撲哧」笑了一下，又皺著眉頭說：「趕緊把那些收起來吧。」

　　關洋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才意識到她說的是雜誌和紙條。連忙把紙條和雜誌一起，手忙腳亂塞進肩上背的書包。一緊張，整個書包「啪」一聲摔在地上。幸好扣子已經扣好，沒掉東西出來，又慌忙撿起來。

　　跟著女孩走到櫃檯的時候，關洋緊張出一身汗來。女孩掏出一張面巾紙，給他擦了擦額頭，柔聲說：「去辦手續吧。」

　　櫃檯的人和女孩對了個眼色，沒廢什麼話，收了關洋的押金，就讓他們入住了一間客房。

　　關洋一走進房間，就聞到一股消毒劑的味道，不是很刺鼻，似乎是為了提醒入住者「這兒可不是能常住的地方」和「已消毒，請放心幹吧」。

　　他走到雙人大床邊掀開床罩，雪白的床單，平展展攤在那兒，他的心不由得怦怦亂跳起來。為了不讓女孩看出來，他趕緊偷偷把汗手在褲子上蹭了一把，俯身用手指摁了摁床墊，沒話找話訕笑道：「床不小……彈性真不錯。」

　　女孩一直站在門口，一言不發看著他，這時走過來，把小包往床上一甩，把高跟鞋整齊脫到床邊，背對著張輝褪下牛仔褲和小背心，光著腳進了衛生間，「啪」一聲把門關上了。過了一會兒，衛生間裡傳來「嘩嘩」淋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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