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號公路(29)_邢周、南飛熊

二九

　　「那高飛就合適？就那個小流氓，我從認識他到現在，他就跟個垃圾桶一樣，見女的就往裡裝，我看他是生冷不忌！也不怕撐爆了。那個人絕對的道德敗壞，品質惡劣。」

　　「咱們別說這個了，好不好？」

　　「說他怎麼了？」關洋停住腳步，斜眼看著梁卉，胸口一起一伏。

　　「高飛不是一個壞人，他只是對女孩子比較好而已。」

　　「你還這麼說！」關洋大喝一聲，把路過的一個老太太嚇了一跳，那個老太太剛說了句「怎麼說話這麼大聲」，關洋就扭過頭，沖著人家大喊大叫：「我就這麼大聲怎麼了？你想怎麼的吧？」把那個老太太嚇跑了。

　　「關洋你能不能別這樣？」梁卉環顧四周，難為情地壓低聲音。

　　「不能！」關洋斬釘截鐵，說完這句話，轉身朝反方向一步一竄，走了。

　　15

　　高飛接到肖白通知的時候，正跟腰特軟在一起。

　　從學校出來，他當晚還是去了腰特軟家。早上醒來，腰特軟背對著他，還在睡。高飛慢慢把兩條腿從床上搭拉下來，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張網裡。

　　他突然特別想念梁卉，恨不能立即飛到梁卉那個能看見月亮的房間：莫札特感傷又一往情深的蜜月曲《林茨》，滿屋熱騰騰的巧克力甜香，還有梁卉那件印著大頭小女孩的泡泡袖兒睡衣……

　　腰特軟翻了一個身，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他扭頭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問自己：我他媽的到底在這個鬼地方幹什麼呢？

　　他快速穿上衣服，抹了一把臉，急匆匆開門出去了。

　　腰特軟在床上裹著被子坐起來，側耳聽見門「哢」一聲關上，蒼白的臉上盡是落寞。

　　赴宴路上，高飛經過一座大廈，突然想起自己那台很棒的天文望遠鏡，就是在這幢大廈B座一家天文俱樂部買的，當時為了找這地方可費了老勁。

　　猶豫一下，高飛轉身走了進去。

　　高飛到達酒樓的時間比約定的早很多，他抱著一個紙箱對酒樓領班說，一個姓肖的預定的，就被引到了二樓包間。

　　包間裡只有梁卉一個人，在靠近門口的椅子上呆呆坐著。看見高飛進來，她眼光一閃，隨即迅速低下頭去。

　　高飛的心猛地一揪，定了定神，扭捏片刻，手指紙箱說：「送你的，等會兒散了我去幫你安上。」

　　梁卉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害怕一看見他的眼睛，自己就徹底崩潰了。

　　昨晚，她幾乎一宿沒睡，心裡亂作一團。一會兒覺得是時候把這頁徹底翻過去了，一會兒又期待著第二天還能再見到他。可見到他又能如何呢？她自己也說不清楚，越想越亂。

　　路上被關洋一折騰，她更亂了，腦子裡嗡嗡直響。而回想自己路上對高飛的回護，似乎字字都證明自己根本還愛著他，可是他呢？他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態度呢？

　　想到這兒，梁卉不由抬頭看了高飛一眼，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看見那張熟悉的臉，她的心怦怦亂跳起來，又慌忙把頭低了下去。

　　高飛自顧自摩挲著紙箱，像個犯了錯等著家長訓的小孩，吞吞吐吐說：「我也有一個，所以就給你買了一個。我想我看星星的時候，你也能看見。這樣……我們可以在不同的地方，看同一顆星……」說著把箱子打開了。

　　梁卉聽見這話，下意識探頭往箱子裡看了一眼，發現裡面有些白色大大小小的盒子，歪歪扭扭寫著「主鏡」、「尋星鏡」、「赤道儀盒」字樣。這才反應過來，高飛給自己買了一套天文望遠鏡。

　　想到高飛那雙透過星空、急切尋找著自己的眼睛，梁卉的心慢慢柔軟下來，她抬起頭，正迎上高飛望著自己的眼睛，這雙眼睛裡飽含著歉意和期盼，梁卉不由自主歎了口氣。

　　高飛放下心來。

　　16

　　周日，卓一帆補了他工作以來第一個大懶覺，結果睡過頭了。趕到包間門口，聽到裡面笑語鼎沸，於是推門走了進去。

　　於欣欣一看見他立刻跑過來，拉著他對側對著門的女孩兒說：「方雪，這就是對你仰慕已久的卓一帆同志。」

　　事實上，在於欣欣多次在大家面前盛讚傳說中的遠方佳人後，卓一帆確實曾公開表示過傾慕之情。不過那種愛的表白，多半出於一幫人聚一塊兒，起哄架秧子。這次終於看見活人了，於欣欣又這麼一嚷嚷，卓一帆連忙端出羞澀的表情，剛想解釋解釋，他看著那姑娘，那姑娘也看著他，兩人同時愣住了。

　　原來，大名鼎鼎的方雪，就是近來讓卓一帆噩夢頻頻的「老巫婆」Sheryl方。

　　關係澄清之後，空氣開始凝結，沒人再說話，偶爾餐具輕輕碰撞的聲音，都顯得異常嘹亮。餐桌上空仿佛懸掛著一座冰山，隨時可能碎成萬片冰淩，向在座的每人頭上傾瀉而下。

　　於欣欣清清嗓子，沒話找話，對Sheryl方說：「每天工作還忙嗎？」說完就恨不得咬碎自己舌頭吞下去。

　　Sheryl方淡淡笑了笑，面向卓一帆說：「我還好吧，主要是卓一帆他們比較忙。是吧，卓一帆？」

　　卓一帆對大家說：「開始確實有點找不到頭緒，多虧Sheryl常常指點我。」語氣神態都很自然。

　　在座各位對「老巫婆」的種種劣跡，早從卓一帆零零星星的抱怨中略知了一二。

　　肖白冷笑道：「指點？如果那叫做指點的話，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刁難這個詞了。」

　　Sheryl方正色道：「刁難？卓一帆，你是說那天報告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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